胭脂红从不会与人睡在一张床上, 有时楚思缠她缠的紧了,她便会等对方睡着了去卧榻上将就一晚,到了第二天一早再悄悄回到床上。
但眼下的场景实在令时舞感到诧异。胭脂红四肢蜷缩,温顺地偎在少女的怀中, 嘴角挂着一抹浅浅弧度。楚思的一条手臂伸进她脖颈下方, 自后搂着她的肩, 另一条手臂圈住胭脂红的腰肢, 两人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 均是衣衫不整。
时舞已乱了分寸,不知此时该不该叫醒胭脂红, 她既怕坏了她的“好事”, 又怕她醒来时怪自己不叫醒她。
她思来想去,用气声唤了胭脂红一声, “大姐”
胭脂红睡眠浅, 这个时辰本该醒了, 加上时舞这一细微的叫声,便醒了过来,动了动脑袋, 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少女白净稚嫩的脸颊, 胭脂红呆呆地看了会儿,方拉开对方的手臂, 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爬到床沿边,看到守在床头的时舞, 赫然一惊, 下意识拉过被子盖在楚思的肩头,并紧了紧自己的衣襟,低声道, “把我的衣裳拿给我。”
“是。”时舞去拿她的衣裳。
胭脂红下了床,拉下纱帐,接过时舞递来的衣裳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走到铜镜前照了照。穿好衣裳,回过头,却对上了时舞飘忽不定的眼神。
她镇定地来到桌案前洗了把脸,时舞拿出一份密函交给她,“今早宫里派人送来的。”
胭脂红擦干手接了过来,正要打开时,里间传出一道模糊的嗓音,“姐姐”
胭脂红将密函收了起来。
楚思整理好仪容走了出来,笑盈盈地问她,“昨晚睡的好吗?”
胭脂红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斜乜时舞,时舞若无其事地偏开头,去看架子上的花瓶。
“还好。”
楚思扭捏地低下头,“我也睡的很好……”
胭脂红面色赧然,推了推她,“快去洗漱吧。”
楚思哦了声,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胭脂红重新打开那份密函,看完之后,将信纸丢进火盆里烧毁。
“皇上要我协助向璘调查那些孩子的去处,顺便借此机会为向璘笼络人心,收回穆家的兵权。”
时舞不解道:“这个案子不是一直由司徒空在跟吗?”
“皇上以办案不力,及强掳民女的罪名暂停了他的将军之职。”
时舞有些诧异,司徒空是个正人君子,若说办案不力,三个月来也没破获这起案子,倒也说得过去。但强掳民女是万万不能的,怕不是有人刻意栽赃。
胭脂红道:“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和周庸作对,司徒空是周庸的左膀右臂,他要我借此机会彻底砍掉司徒空。”
楚思吃了顿饭便回到宫中,胭脂红来到房里时,发现自己的床上留下一只玉镯,压着一张字条。
“你不要,我便送给别的姑娘!”
胭脂红无奈地笑开,将镯子拾了起来,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丞相府
“你做的好事!”周庸大发雷霆,随手抓过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司徒空脚边。
司徒空跪在地上解释,“相爷,我真是不知情,一早醒来那女子便出现在我床上,随后太子就带人闯了进来,属下是冤枉的啊。”
周庸眉头紧锁,“这件事显然是皇上在背后搞鬼,可你又如何能这么轻易就让人抓住把柄呢?司徒啊司徒,枉本相多年来对你悉心栽培,你真是无用!”
司徒空低垂着头,哑口无言。
门外走进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此事也不能全怪司徒空,连你都险些载在崇桓手中,何况是他。”
司徒空手中握有十万大军,若他倒了,这十万大军必然会尽数落回到崇桓手中。也正因如此,崇桓才会有所忌惮,没有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
周庸不悦地看向少女,“你来做什么?”
楚思来到侧边的软塌坐下,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周庸皱起了眉,“见到本相也不知要行礼吗?”
楚思勾了勾唇,偏头瞧着周庸,“相爷好大的官威啊,不知相爷可否还记得晋王府?”
周庸沉了沉声,别开脸。
楚思说:“我今日来也并非寻你的不快,我只问你,你抓那些孩子做什么?你可知人家都查到我头上了?”
周庸阴沉的笑,“自然是炼制尸蛊,被植入尸蛊的人不生不死,不伤不灭,可以一当百。”
“那与那些孩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要以血养蛊,只有十岁以下孩子的血才可养活蚕蛊。”
“以血养蛊?”楚思皱眉打量着周庸,“你够歹毒的。”
周庸笑着说,“本相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哼。”楚思站起身,“司徒空,跟我走。”
司徒空看了眼周庸,起身跟了上去。
出了丞相府,楚思回头望着司徒空,“你早知道那些孩子是他抓的了?为何不告诉我?”
司徒空的眼中露出几分悲怆,“我也是方才知情”默了会说,“没想到相爷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楚思冷声道:“即便如此,你依然坚持为他做事?”
“相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
“司徒空,我承认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么多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可我断不会伤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再帮他,就是助纣为虐。”
司徒空越发无地自容,头垂的极低。
楚思说完甩袖离开,司徒空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头顶上那块刻着“丞相府”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