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打开布帛,里面赫然躺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那血液已经凝固成了暗黑色,匕首的刀刃处也生出了一些铁锈。
胭脂红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洛水。
洛水单刀直入道:“这把是当初杀张廷尉与刘太傅的凶器,此案发生之后,皇上就命我暗查此事,势必要揪出凶手,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如今终于有了线索。”
“什么线索?”胭脂红想起她方才凝重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知道吗?”洛水冷冷地看她,“就是你的好妹妹楚思。”
胭脂红一时怔忡,沉默了良久,说,“你有何证据?”
她的反应无比镇定,却在洛水的意料之中,“这把匕首就是证据,我已经叫人比对过了,这把匕首形状特殊,与二人身上致命的伤口完全吻合。我的人发现这个布帛时,里面还藏有一件染血的夜行服,那夜行服便是当夜行凶之人所穿,根据宫中的守卫所描述,行凶之人的身型也与楚思分毫不差。”
“那也不能证明就与思思有关。”胭脂红辩解道。
洛水继续解释,“这个布帛是在雁阙楼后山挖出来的,楚思当时埋藏之时,被一个砍柴的樵夫瞧见,樵夫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便等楚思走远后,将它挖了出来,没成想竟是一件凶器,他怕惹麻烦,就埋了回去。后来探子营的人找到樵夫,那樵夫将事情全抖了出来,他虽未看清楚思的脸,但却看清了她当日的着装。”
“还有,去年腊月十五那日,你可是去了趟福华寺?楚思就趁你离开的第二日,潜进宫中杀人,只是没想到,你原本计划在寺中住上三日,却提前回来了,她来不及处理凶器,便藏在了床底,却被你酒楼里一个侍女无意中发现,那侍女并不知晓里面是什么,也不敢声张,这件事就过去了。”
“后来一段时间,你一直留在楚思身边,她找不到机会处理掉那个包裹。况且,这么多年我也清楚,楚思的卧房除了你没人敢进去,她便也就不放在心上,等到后来找到机会处理时,已经是几个月后了,却不想被那樵夫撞见,你说巧不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胭脂红怔愣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除了那樵夫,其余都是你一味的猜测,并不能说明什么”
洛水气不打一处来,“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在替她狡辩?”
胭脂红沉声道:“我如何狡辩了?这人命关天之事,怎么能仅凭你自己的猜测就能断言?阿水,我知道你不喜欢思思,可你也用不着这样污蔑她,她或许是任性了点,但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洛水嗤笑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是清楚。廷尉大人死时,身上穿着金丝软甲,所以他致命的一刀是在喉咙,但我们发现他左边胸口的衣物上有一个破洞,便推测凶手极有可能先是刺在了他的心脏,却被金丝甲阻挡,这才改成了一刀封喉。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那凶手的虎口处必定有被力道反噬的伤口,你不若回想一下当时的细枝末节,你从福华寺回来那几日,楚思右手虎口上是否有伤,她的行为举止是否有异常。”
胭脂红异常的沉默,洛水不知她有没有回忆起来,但她明显感觉到胭脂红握着茶杯的指尖在微微泛白。
“你实在不信,我便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让他来定夺。”她说着,觑着胭脂红,幽幽道,“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你想怎样?”良久的沉默过后,胭脂红终于开口。
洛水笑,意味不明道,“看来你是想起来了,记性还不算差。”
“你同我说什么多,想必不是为了楚思。”
“你很聪明,我的确不是想要治她的罪,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同我联手找出周庸谋反的证据,届时戴罪立功,皇上或许也会轻判这件案子,你觉得如何?”
“我不答应呢?”
“那我只能公事公办了。”
胭脂红平静地望着洛水,突然笑了,她似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和洛水站在对立的一面。
“好,我答应你。”
洛水有些诧异,“答应的这么爽快?你就这么喜欢她?”
胭脂红低头看手里的茶杯,拇指指腹拂了两下杯口,“是,我喜欢她”
胭脂红和洛水谈完之后,将赵安宁送上了马车,随后出去外面走了一圈,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客栈。
楚思一见到她忙不迭迎了上来,“姐姐,你一整日都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着你。”
胭脂红单手抚着她的脸颊,心中一阵恍惚,复杂而凝重地凝望着她。
这张单纯的面皮之后,究竟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没什么,只是出去散散心。”
“姐姐,你怎么了?”楚思看着她的神情,一时间心里像是堵了什么。
胭脂红不开心。
胭脂红扯出了一抹笑,摇头。
“那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吧。”楚思小心翼翼道。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们自己吃吧。”胭脂红微笑着捋了捋她脸颊边的碎发,越过她走上楼。
“姐姐。”楚思在身后叫她,胭脂红却没理,径自回到了房中。
楚思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面对一桌子的菜,却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她匆匆扒了两口饭,便回到了房里。
胭脂红背对着她躺在床榻上,楚思担忧地上前。
“姐姐,你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