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不以为意道, “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羞耻的?倒是你,一个年近三十的老女人, 至今都嫁不出去, 才应该觉得羞耻才对!”
“你……”昳丽咬牙,“你这不知死活的小浪蹄子,我现在没工夫同你争,苏毓呢?”她问胭脂红。
“在屋里。”胭脂红说。
昳丽即刻将马车里的赵安宁抱了进来, 自两人中间走过,径直走进了苏毓的药房里。
胭脂红疑惑道, “赵小姐怎会在此?她怎么了?”
芊儿迟疑道, “她……受了点伤。”她没有多说, 随着昳丽进了药房。
赵安宁两日后才醒过来, 昳丽就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两日。她醒来后依然不肯吃东西, 似乎一心赴死。昳丽从没觉得自己有这样好的耐心, 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发脾气,她几乎是低三下四地求着赵安宁, 可对方愣是一个眼神都不赏她。
昳丽啪的一声把粥搁在桌上,对着赵安宁的后脑勺, “你吃不吃?”
赵安宁双眸紧闭, 一言不发。
昳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连着上回, 本郡主救了你两次,你要死,先把这两次的恩情还了先!”
“……”
“本郡主耐心有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
昳丽几欲抓狂,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 “你爱吃不吃,不吃省了,我拿去喂狗!”砰的一声甩上门离开。
过了一阵子,又骂骂咧咧地折返回来,一路骂到了床前,“不是因为你我早在回北疆的路上,你害我延误了最后一艘船,就想一死了之?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本郡主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赵安宁始终没有言语,昳丽咬牙放软了声调,“你不就是想见胭脂吗,我这便让她来照顾你。”
昳丽找来了胭脂红,胭脂红不知同赵安宁说了什么,两人交谈不过半个时辰,赵安宁竟然肯吃东西了。
昳丽进屋时,只见碗里的小米粥已经下去了大半碗,所剩无几。她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吃味,自己哄了赵安宁这么长时日也不见她理会自己,胭脂红一来她便如此听话。
昳丽不由地开始打量胭脂红,自己这个妹妹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将这一个两个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赵安宁一见昳丽,又将自己缩回到被褥里不见人了。
昳丽:“……”
胭脂红在昳丽发作之前将她带了出去,关上房门,“方才赵小姐同我说,她不想见你,她现下情绪不稳定,你不要去打搅她。”
昳丽头一回吃瘪,还是在一个小自己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上,她觉得面子很是挂不住,尤其在胭脂红面前。
“为何?”她沉声问。
为何独独不愿见她。
“我也不知。”胭脂红反问她,“她腕上的伤不像是他伤,我将她送去京城时分明是好好的,为何突然会想不开,可是你欺负了她?”
昳丽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你不要过问。”
胭脂红点了点头,她方才旁敲侧击询问了两句,赵安宁的情绪便有些起伏不定,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就没再多问。但昳丽会和赵安宁搅合到一块,也着实令她意外。
赵安宁这几日躲在房里养伤,虽未再寻死,可性子却消沉了许多,相比往日更加寡言。
昳丽洗了盘枣子进来,一面吃一面塞了两个进赵安宁手里,“这枣子可甜了,你尝尝。”
赵安宁低着头,两个枣子在手心里掂着,仍是不言不语的。
昳丽将枣核吐了出来,打了个哆嗦,来到窗边,“怎么不关窗啊,当心惹了风寒。”说着上前去关窗,顺道将手里的枣核往外一丢。
回到屋里,见赵安宁盯着手上的两颗枣子发呆,好笑地说,“这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吃的,你这么看,还能看出花儿来不成?”
赵安宁迟疑地拿起一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地咀嚼。
昳丽半蹲在她面前,笑问,“甜吗?”
赵安宁点了点头。
昳丽轻点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赵安宁咽下嘴里的东西,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了这几日同她说的第一句话,“郡主何时启程回去?”
昳丽笑道,“为何如此生疏,我们不是朋友了吗?我年长你一些,你唤我姐姐便可。”她将余下的一盘枣子端到赵安宁面前,“这回没赶上船,便不回去了。你想不想同我一起?我可以带你回北疆,往后你便跟着我住在王府,你若不想去,我派人留在中原保护你。”
赵安宁面无表情道,“多谢郡主的厚爱,安宁何德何能,您还是请回吧,我想歇息了。”
昳丽愣了愣,“你这是何意?”末了又添了句,“你在怪我?”
“那些人是来找我寻仇的,的确是我连累了你,但我会竭尽所能补偿你,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
“别再提了,我不想听!”赵安宁突然有些激动地捂住耳朵,将枣子扔到昳丽脸上,赤红着双眼嘶声喝道,“滚出去,滚!”
昳丽静静地瞧着她,脸色微微变了,“从未有人敢这么对本郡主。”
赵安宁镇定地与她对视,旋即端起桌上的盘子,将剩余的枣子尽数朝她脸上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