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穆皇后的话,下头坐着的恭嫔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见着那宫女下去,才开口道:“那象牙佛嫔妾是知道的,是岷州知府徐文良进献进京的。不过,昭妃才进宫,皇上又这般宠着她,将这象牙佛给她做脸面,倒也不奇怪。”
穆皇后今日穿了件秋香色绣桂花宫装,衣袖领口全都拿金线绣了繁复的花纹,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此时脸色难看,一下下拨弄着手腕上戴着的羊脂玉手镯。
听着恭嫔的话,穆皇后皱着眉头,开口道:“区区一个妃位,皇上给她准备这象牙佛当作寿礼,难道是想压过本宫去吗?皇上为着她,竟是一丁点儿都不顾本宫的体面了!”
“娘娘息怒。”恭嫔出声宽慰道:“皇上不过是一时宠着她,娘娘也说她不过是个区区妃位,哪里敢和娘娘相较,娘娘宫中自有比这象牙佛更要贵重的东西,送去承平公府当作寿礼便好了。”
“倒是太子殿下的寿礼不好重过这象牙佛,毕竟,这虽是昭妃的礼物,可也是皇上对承平公老祖宗的一番孝心,殿下怕是不好压过去。”
恭嫔一向是最为心细的,说的话既中肯又在情理之中,所以对于她的话,穆皇后一向都是能听进去的。
听恭嫔这样说,穆皇后想了想,点了点头对着侍立在旁的宫女珊瑚道:“你去请太子过来,就说本宫有事和他商量。”
珊瑚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不多时,太子萧起便从东宫过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萧起穿着一身湖蓝色锦衣,恭恭敬敬给穆皇后请安。
只是在见着从绣墩上站起身来的恭嫔时,眼底微微露出几分不屑来。
“快起来。”穆皇后笑着连忙道。
“母后叫儿臣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萧起出声问道。
穆皇后听了,便将象牙佛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起一听,当即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了几分不善之意:“一个嫔妾,也敢妄图和母后比肩,父皇也真是被美色迷昏头了。那日带着她在马场跑马,儿臣瞧着心里头就不痛快。”
穆皇后听他这样说,面色一变,忙朝四周看了看,才道:“慎言,不可妄议你父皇,小心话传到勤政殿去,叫你父皇生气了。”
“你呀,如今贵为太子,最是要小心谨慎,多少人想将你从这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呢,千万不能给了人把柄。”
萧起皱着眉头,心中虽依旧有几分不屑,却也知道母后所言没错。
他便没有吭声。
穆皇后起身从软塌上下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叫你过来,是因着这象牙佛,你准备的寿礼可不能重过这象牙佛去,你可明白母后的意思?”
萧起自幼在宫中长大,不用穆皇后提醒他也想到了,他心里冒着火,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不屑道:“那样的身份,若不是被父皇瞧上,在孤眼里只配当个贱婢!”
恭嫔微低着头,听着萧起这话,嘴角微微勾了勾。
太子殿下真是被皇后宠坏了,这样的话都敢说。
那可是他父皇的宠妃,说是宠冠六宫都不为过。
若这些话传到昭妃耳朵里,吹些枕边风,皇上心里头未必就不会生出恼怒来。
萧起这太子之位看似尊贵稳固,可只要太子一日是太子,就是危机重重,偏偏萧起还这般自傲,往后有的是他后悔的。
穆皇后虽然有些觉着萧起这话说得不妥,可她私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行了,配不配的左右她如今已是你父皇的妃子,你不知道,玉寰还当着众人的面叫她一声昭母妃呢。”
“前几日你父皇将那匹西北进贡的汗血宝马赏了玉寰,这其中也未必没有昭妃的缘故,所以母后要提醒你,无论你心里头怎么想,遇上昭妃的时候,定要客客气气的,千万不能流露出一丝轻慢来。”
“行了,你且回去吧,寿礼的事情你再重新挑一挑。”
萧起应了声是,便转身走出了殿外。
翌日一早,顾窈便派人将象牙佛送去了承平公府。
蒹葭在一旁笑着道:“娘娘您是不知道,今个儿一大早各宫便陆陆续续派人带着寿礼出宫了。”
“到底是承平公府的老祖宗,皇上的外祖母,您不知道,这老祖宗的寿数在京城里可是极为少见的,外头人都说是李家得老天眷顾,老祖宗才能熬了这么长的时间。”
顾窈听了蒹葭的话,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岁数,是少见些。”
承平公府
因着老祖宗寿宴,府里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颇为热闹。
苏婉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丫鬟若梅一路进了承平公府,走到半路时,到底是没忍住对着若梅道:“今个儿母亲带着那顾家表哥来李府,真是吓了我一跳,往日里我可没见着母亲这般抬举过哪个。”
“如今都顾不上我,要领着那顾家表哥过来了。”
若梅听的抿嘴一笑:“顾少爷到底是昭妃娘娘的兄长,如今才到京城,长公主带着他出来见见人,也是给昭妃娘娘脸面。”
“听说昭妃娘娘如今宠冠六宫,说不得很快就能有孕,给皇上诞下一位皇子了。”
苏婉听着,嘴角弯了弯,轻笑一声道:“这倒是,上回皇帝舅舅陪着她到府里,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敢相信呢,这哪里是皇帝舅舅能做出来的事情。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定以为是看花了眼。”
“不过,皇帝舅舅能这般宠着阿窈,我也是高兴的,祖母和母亲定也高兴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