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皇帝舅舅点了父亲和顾家表哥伴驾,听父亲说,顾家表哥应对有度,皇帝舅舅很是满意呢。”
苏婉说着,见着有几个丫鬟朝这边走过来,便止住了话语。
两人一路去了老祖宗所住的康寿院。
康寿院里已是坐满了人,老祖宗穿着一身枣红色缂丝团寿纹褙子,头发发白,满是笑意坐在软塌上。
见着苏婉进来,便笑着招了招手叫她过来坐下,道:“怎么婉丫头你一人过来了,你母亲没陪着一块儿来?”
苏婉凑近老祖宗耳边,声音略高了几分,回道:“母亲一会儿便过来。”
老祖宗岁数大了,如今耳朵已是不好使了。
苏婉说了这话,她也没听清,不过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反倒是一旁站着的大夫人廖氏,凑过去问道:“长公主呢?”
苏婉小声解释道:“母亲和顾家表哥一会儿过来。”
廖氏听得一愣,却也很快就明白了苏婉话中的意思。
顾孚青,宫中昭妃娘娘的兄长。
廖氏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头却是觉着静惠长公主好会揣摩皇上的心思,要不怎么几个长公主里,皇上独独最看重她一个呢?
不过一会儿功夫,静惠长公主就带着顾孚青来了。
二人给老祖宗贺寿后,献上了寿礼。
屋里坐着的女眷们全都将视线落在顾孚青的身上,这一看才觉着真真是公子润如玉,陌上人无双。
昭妃娘娘这半路认来的兄长,倒真是一表人才。
在场的女眷里不是没有动了心思,想着昭妃如今这般得皇上恩宠,若能将女儿嫁给这顾孚青,当了昭妃娘娘的嫂子,往后也是家中一大助力。
只是想归想,到底昭妃才刚入宫,看似宠冠六宫,可一日没诞下皇嗣,一日根基就不稳。
即便她们有什么想法,也想着再观望观望。
不然,早早将女儿搭进去,若是昭妃失宠了,不是白白赔进一个女儿去吗?
苏婉站在那里,不着痕迹看着顾孚青被一众女眷打量心中品评,面上竟还平静无波,一副从容有度的模样,心中颇为意外。
绍兴那样的小地方,竟也养得出这样的男子。而且,顾孚青自幼丧父丧母,全靠族中帮衬,后来当了顾家老爷的学生,日子这才好过些。
这般苦苦熬出头的人,竟也能这般温润如玉,不染一丝尘埃,着实少见。
苏婉正打量着顾孚青,突然顾孚青的目光朝她这边看过来,她又连忙低下了头去,心中隐隐有几分后悔,觉着自己太过无礼了些,若是叫他以为她也同这屋子里的女眷们一样将他当个稀罕物打量,又在心中品评,这就不好了,她心中生出几分歉意来。
因着这份儿歉意,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婉总觉着别扭得很,视线一丁点儿都不敢往顾孚青那边看去。
等到中午时,外头设了宴,戏台上从早上开始便咿咿呀呀唱着的戏曲一直没停。
苏婉坐在桌前,听着台上唱着的麻姑拜寿,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台上的戏也重新换了好几出,天色渐沉,她便去了花园子里散散心。
因着喝了一些果酒,苏婉脸颊上微微有些泛红,她坐在池塘边瞧着里头的锦鲤,一阵风吹过,叫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灯笼的光亮打在池塘的水面上,四周安静而又清幽,只不远处依旧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这时,苏婉突然听得一阵响动,似乎还夹杂着挣扎和怒骂声,她听不真切,却是下意识朝声音那边去了。
“四殿下自重,君兰虽是戏子,却不好男色,四殿下莫要再羞辱君兰,君兰也怕辱了四殿下的名声。”
“怕什么,本殿下点了你多少出戏,心中对你惦记的紧呢,今日在承平公府遇上,这是老天要成全了本殿下呢。”
四皇子说着,便朝君兰压了下去。
一阵衣裳撕扯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一阵叫人面红耳赤之声。
苏婉吓得面色苍白,脚下一动,却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石头,发出了响动声。
“谁!”轻小的声音却是很快被人听见,苏婉听得一声厉呵,紧张的脚下一动都动不了。
这时,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力气很大,一下子就将她拉到了假山后,那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住了她的叫声。
苏婉吓得面色惨白,惊魂未定之时,才见着面前的男人竟是顾孚青。
耳边又一次传来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四皇子和那戏子君兰才走了。
苏婉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既惊魂未定,又有些羞恼于两人方才贴的那般近。
除了父亲外,她从来没有和哪个男子那般亲近过。
顾孚青的手放开,随即退后一步,跪在她面前请罪道:“郡主恕罪,顾某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