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承平公府老祖宗寿宴已是过了几日,这日一早,顾窈从穆皇后那里请安回来,闲来无事坐在案桌前拿着一本话本看着,就听着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说:“娘娘,宜和郡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顾窈一听,脸上便露出笑意来,放下手中的书,从软塌上站起身来,朝门口迎了上去。
很快,就见着苏婉从殿外进来。
苏婉穿着一身翡翠色绣木芙蓉褙子,下头是条嫣红色八幅湘裙,端的是温婉恬静、气若幽兰。
不等苏婉福身请安,顾窈便拉着她的手到软塌前坐了下来:“你我二人还这样多礼做什么,又没有外人在?”
顾窈说着,看了一眼跟在苏婉身后的丫鬟若梅手中提着的笼子,莞尔一笑:“姐姐真将这兔子带进宫里了?”
苏婉笑着点了点头,从若梅手中接过笼子,打开笼子上头盖着的绒布,笑道:“阿窈你看看,这才多长时日,这只兔子就胖了这么多。”
“不过就是太胆小了些,我怕把它吓着,进宫时便将这绒布盖在了笼子上,幸好没有被吓着。”
“是不是?”苏婉伸手往笼子里摸了摸小兔子,轻笑着问道。
兔子似乎早已习惯了苏婉的气味,脑袋在她指尖蹭了蹭,毛绒绒的样子很是惹人疼。
顾窈也跟着逗弄了一会儿小兔子,才递了一盏茶到苏婉面前。
“这是惠州知府新进贡的柏塘山茶,味道浓郁,回味甘甜,姐姐尝尝。”
苏婉听着不禁笑了:“竟是惠州那地方的茶,我还从未听过这柏塘山茶呢。”
苏婉说着,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又轻嗅了下茶香,笑盈盈道:“果真是好茶。”
“阿窈你喜欢品茶,如今进了宫里,自是什么都享用的到,想来内务府那些奴才总是要上杆子巴结你这昭妃的。我在宫外都听说了,如今皇帝舅舅很是宠着阿窈你,正可谓是宠冠六宫呢。”
苏婉说着,压低了声音问道:“坤宁宫那位可有难为阿窈你?还有外祖母?”
顾窈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皇后贤良淑德,我每次去请安总是笑盈盈的,没有难为过我。太后岁数大了,不喜人多,每个月里也只需去请安两三回,我礼数周到了,太后也不会说什么。”
苏婉听了,点了点头:“这就好,如今阿窈你最要紧的便是有了身孕,这地位才能稳固了,无论外头人怎么说,你可千万别将皇帝舅舅推给旁人去。不然,可是要后悔的。”
顾窈听得一怔,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外头有人说什么了?”
她这话问出来,自己便先明白了,萧景珣这般宠着她,外头那些人能说什么呢?
毕竟,自她进宫以来,萧景珣无一日不是宿在她的昭阳宫。
她突然想到,每月初一、十五,皇上照例是要歇在坤宁宫的。
明日就是十五了。
她心里头突然有些闷闷的,又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来。
苏婉听着她问,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管说什么,阿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这宫里头认真的话你便输了。”
苏婉原本是随意一句话,顾窈却是听得心头一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答。
最后,只能点了点头,问起了苏婉那日承平公府寿宴的事情。
苏婉拿着茶盏的手一顿,轻声道:“京城里的寿宴不都是那样子吗,热闹的紧,老祖宗年纪大了,我瞧着气血虚得很,面儿上红扑扑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补药,我瞧着心里头都担心得紧。”
顾窈一听,便有些明白了:“这般长寿已是极少了,不过,承平公府定是太医经常去的,便是用些药,太医心中也是有数的。”
苏婉点了点头:“这倒是,当晚辈的自然想老祖宗多活几年。只是,老祖宗这些年时有病痛,我有时候瞧着实在有些不忍心。”
顾窈见着苏婉有几分伤心,便将话题转移开来,又说道:“我听蒹葭说长公主那日带了兄长一块儿去承平公府?可是真的?”
苏婉听着顾窈口中的“兄长”二字,脸色微微变了变,点了点头:“母亲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想来也是因着阿窈你的缘故。阿窈你如今是昭妃娘娘,往后就这么一个兄长留在京城,总要打入京城的勋贵圈子的。这事情阿窈你来办容易惹来闲言碎语,母亲就不同了,母亲是长公主,想要抬举一个晚辈,谁敢议论母亲一句?”
顾窈听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长公主一向尊贵,为着她着实是上心不少。
这般想着,顾窈便起身去了书桌那边,从多宝阁上拿了一个画轴出来。
“我知道长公主喜好前朝书画,这是前朝松妄的雪霁渔隐图,婉姐姐拿去给了长公主可好?”
“还有,我闲时做了两件披风,一件是给祖母的,一件是给长公主的。”
顾窈说着,便叫端嬷嬷去将披风拿了过来。
两件披风都是蜀锦料子,一件上头绣着团寿云纹,一件绣着梅花点点,很是好看。
苏婉一见着,眼睛便亮了,拿在手里细细看了许久:“阿窈绣的可真好看,可惜没有我的。”
顾窈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不等她开口,苏婉就扑哧一声笑了。
“你如今这样的身份,便是给我绣了,我也不敢收,不然母亲头一个要训我的。”
不等顾窈开口,苏婉就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有给皇帝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