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回头。
路远征弯着腰一手钳制着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拼命挣扎的冬生,一手捂着他的嘴,歉意地朝许问点了点头。
许问:“……”
难怪小冬生说到后面变得含糊不清。
她跟这对父子还真是有缘!
孽缘。
温一鸣也跟着回头,扶了下眼镜,问许问:“来找你的?”
许问在跟路远征撇清关系装不认识和坦诚不熟之间纠结,冬生已经咬了路远征一口趁他吃痛松手,撒腿奔向许问。
他满脸满眼的开心,没等到许问跟前就兴冲冲地开口:“麻麻,你也来看电影吗?我和爸爸也是,我们一起看吧!”
许问:“……”
路远征:“……”
温一鸣:“……”
这会儿电影还没开始放,社员们坐在院子里只是为了占个看电影的好位置。三五熟人聚在一起在那儿瞎聊天打发时间。
冬生人不大,声音却不小。尤其他怕太吵许问听不清还特意大声喊的。
离得近的社员们听见动静纷纷回头,就见冬生扑进许问怀里,嘴上还喊着:“麻麻,我好想你!爸爸都不肯带我来找你。”
院子里的社员多数是桃源生产大队的,十之八九都认识许问,看见这一幕惊得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
“那是秋石家的三闺女吧?家里不才要给她找婆家吗?哪来的孩子?”
“这么出挑的模样除了许家三丫头还能有谁!我听刘嫂子说她今天跟相亲对象来看电影。”
大家一听,目光在温一鸣跟路远征之间来回扫,小声议论。
“跟哪个相亲?脸上有疤的还是戴眼镜那个?”
“戴眼镜的吧?俩人都坐在一起呢!听刘嫂子说跟问问是同学,家里条件很好,父母都吃商品粮。”
“那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管问问叫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许问、路远征以及温一鸣,迷茫中透着好奇。
许问捂脸:“……”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社死现场吧!
“我说……”上次跟朱美珍娘仨吵架那碎嘴婆子撇撇嘴,“莫不是许问跟脸上有疤的那个男同志生的孩子吧?没准许家刚知道这才匆匆要把问问嫁出去!”
“不能吧?要这样的话,直接嫁给有疤的男同志不就行了?”
碎嘴婆子一噎,随即道:“那同志脸上那么大疤,指不定是个混混。许家看不上他吧?刚不是还有人说戴眼镜的小同志家里条件好!嫌贫爱富人之常情嘛!”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人群中也有路家生产大队的,认识路远征,替他正名:“小路同志是当兵的,他那脸是打仗伤着的!人家小路同志舍了性命在边疆保卫国家你在这说风凉话也不怕烂舌头!人家前几天才休假回来。上次他回来还是五年前,怎么可能跟你们队的女同志生孩子?啥也不知道怎么还张嘴就胡咧咧?”
那碎嘴婆子被挤兑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下不来台,却也不敢怼回去,敢编排解放军同志事情闹大了她得吃不了兜着走。半晌,梗着脖子道:“那就是问问跟路同志好,许家人看不上二婚的路同志,才硬生生拆散了他们。要不然怎么这么着急给问问找对象?还有,那孩子为啥管问问叫妈?”
这个推测十分有理,大家纷纷点头。
还有人自动往后续:“所以,小路同志见问问相亲,撺掇儿子来搞破坏?”
路远征:“……”
以前落敌人陷阱里被围攻到身临绝境都没现在委屈。
许问也委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招惹上这对父子?见他们倒霉的总是自己。
温一鸣推了推眼镜,给许问找了个台阶:“这是你干儿子?”
许问:“……”
路远征追上来,把冬生从许问怀里强行拉回来,道歉:“抱歉,我儿子认错人了。”
温一鸣以及看热闹的社员们俱是一脸恍然。
“我就说嘛!问问这么年轻漂亮那么多选择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带着娃的二婚鳏夫?”
“不能这么说,我们小路同志是个特别优秀的军人。”
“个人再优秀跟婚姻也没关系。换你是问问,你愿意找个带儿子的二婚头吗?”
“当然不愿意!”
“那不就结了。”
路远征:“……”
许问见路远征轻飘飘一句话平息了一场误会,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有一个不可控的冬生小朋友。
冬生还在路远征手里挣扎,闻言不服气地辩驳:“我才没认错!她是问问麻麻!”
社员们:“……”
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转头看他们三个,迷茫且好奇。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然后围绕着三个人的关系,主要是许问跟路远征的关系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许问轻叹一声,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一段采访。
一个导演说他最头疼的就是拍孩子和动物的戏。因为不管孩子还是动物特别难控制,你永远无法预料他们或者它们下一秒要干什么,只知道唯独不会按你预想的走。
导演诚不欺我。
路远征:“……”
二话不说扛起冬生,往院外走。
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