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她们宿舍算是离操场最远的,等她们跑回来,操场上已经铺了一大块帆布,帆布上平铺着一床军绿色的被子。
路远征手里多了一把军绿色布带,等人到齐他举手示意了下手中的布带:“今天,咱们学学怎么打背包。”
等大家都围站在帆布四周,路远征单膝跪在被子前,边讲解边示范:“首先我们把被子横向等比例分成三份,把两边向中间折叠。然后再把两头也往中间等距离折叠……”
许问站的位置,只能看见他没伤疤的侧面。
略有些小遗憾。
总感觉那道疤特别有魅力。
路远征侧脸线条有些锋利,显得十分刚毅。此刻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向上弯曲半遮着眉眼。
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软塌塌的被子在他指尖翻飞渐渐变的跟他这个人一样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笔挺。
他声音清越,说话言简意赅条理分明,讲解通俗易懂。
一个简易豆腐块被子很快折叠完成。
接着路远征拿过布带对折放在帆布上,把豆腐块被子放在布带上,双手捏着布带翻飞麻利地打好了一个方方正正漂亮的背包。
路远征展示了下成品,问大家:“会了吗?”
同学们见路远征打包这么轻松,讲的也明明白白,纷纷点头,答:“会了!”
然而,等自己上手,才知道看别人做容易自己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许问比他们形容的更精确,借用曾经网络流行的一句话“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尤其是路远征用的被子是正轨军用被本就比普通被子要硬挺一些。
现在天气热,同学们家里条件好的带条毛毯,像许问这种条件不好的就拿条床单盖。
想叠豆腐块根本是不可能,最后基本都卷成一团,有点无法入眼。
路远征大约对此也早有准备,没过多苛责,相反,还耐心地一一指导大家。
直到暮色四合,才解散。
解散前,路远征说:“再说个对大家来说可能不太美好的消息。在你们学军期间,你们傍晚的思想政治课也要跟我一起上。”
他话音刚落,不出所料,一片哀嚎。
路远征挑了下眉梢,目光在同学们脸上一一扫过,着重在许问脸上落了落。
许问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清澈的大眼里是显而易见的迷茫。
路远征忍不住勾了下唇,拍手宣布:“解散!”
“问问,走,咱吃饭去!我要饿死了!”邵月哀嚎着来拉许问。
许问这才从走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这简直就是七零版军训!
许问跟着邵月和李芸往回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
教官们都齐刷刷地站成一排。
他们是职业军人,跟学生列队简直天壤地别,像一排笔直的青松。
路远征似乎算他们这些人的领头,站在前面好像在训话。
他一抬头目光跟许问相撞。
许问倏地转过头,红了脸。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躲什么?
军训第三天。
半夜时分,一阵急促的哨声响彻校园。
各个宿舍纷纷亮起灯,以及各种惊呼埋怨。
“大半夜的搞什么?”
“不会是苏修来搞破坏吧?”
“啊?真的假的?那赶紧起床!”
“……”
许问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操场上传来路远征拿着喇叭喊的命令声:“全体同学都有,五分钟内到操场集合!记得打好背包!”
许问顿时清醒过来,连忙下床打背包。
李芸和邵月也都麻利的穿衣服下床收拾。
唯独刘如兰不肯起。
学校通知,学兵期间,全员住宿,谁也不能例外。
刘如兰一开始不同意,闹到班主任那里,直接让她叫了家长。
刘如兰父亲一听当场就给了刘如兰一巴掌,连连道歉。
学军那是思想积极的表现,刘如兰这种抵抗学习的态度传出去,他乌纱帽都不保。
刘如兰这才老老实实消停下来。
李芸喊她:“如兰,再不起就迟到了。到时候又得被路教官罚。”
刘如兰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三天她被路远征罚了五次,不管她怎么哭求装柔弱扮可怜,路远征毫不手软,还会加罚。
装晕都没用。
以至于刘如兰现在对他又恨又怕。
背地里骂他铁石心肠不是男人不懂怜香惜玉。
路远征看着慌里慌张,背包也打的一塌糊涂的同学们,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几百人的队伍分成两列,背着背包从学校出发开始拉练。
同学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拉练,特别兴奋。
有些班级自动自发开始大合唱,唱的是歌曲《三大纪律,八项主意》。
其他班级纷纷开始效仿,声音一个比一个嘹亮,朝气十足。
有些好说话的教官还主动教他们唱军歌。
路远征注意到许问一言不发且明显情绪不高,脸色似乎也有些发白。
许问确实有些愁。
这群天真朴实的同学都不懂拉练什么意思,她是知道的。
她上辈子参加过的军训中,拉练没有部队里那么正规,但也难度也极大。
要步行到很远的野外进行训练。
当时的同学们自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说是野外训练也就比野外露营稍微严格一点。
重活一世,她没那么娇气怕苦了,但是这会儿她身体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的关系还是天气闷热的原因,许问越跑越觉得胸闷气短头也晕,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不过大家都累,她的不正常也不是很明显。
慢慢地也没人再唱歌了,喘气都困难了哪还有精力唱歌?
只剩教官们和随行体育老师们依旧洪亮的口号声。
队伍越拉越长,女生们渐渐开始掉队。
许问也是其中之一,她两手掐在腰间,用力掐住小腹,视线越来越模糊。
“路班长,让他们休息会儿吧?他们到底是学生跟咱们不能比。”高建凯小跑过来跟路远征商量。
他就是路远征武装部的那个老战友。
其他教官也是他从当地驻军里借调来的,所以他得陪着军训。
去年他已经参加过一会儿学生们的训练,知道学生们体力跟他们当兵的实在没法比。
路远征看了眼手表,有些犹豫。
才时跑时走不过一个多小时,距离目的地都不到五分之一,现在休息实在有点早。
很多同学尤其是女同学体力不支也是事实。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路远征隐约听见有人喊许问的名字。
他一回头就看见许问闭着眼软绵绵地向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