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工作比清理杂草稍微轻松了一点儿。
因为那些杂草有的实在太高,在里面不好走路,还扎人,又闷又热还有蚊子和虫子。
杂草没清理掉之后,只需要动点力气挪土,肯开轻松了些许,只是要卖力气。
李嫂照旧在九点半左右来送消暑汤。
“今儿给大家换换口味!我做了酸梅汤!都快来尝尝!”
许问她们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天气太热,出汗量过大,每个嫂子除了累都有些生理上的不舒服。
口干舌燥,胸闷气短,时不时两眼发黑。
但这天却没有任何一个嫂子抱怨一句。
还抱怨什么?
人家官兵们牺牲了睡觉时间门来帮她们干活。
白天他们还得继续训练。
比起来她们这点苦真得不算什么。
李嫂的酸梅汤做得特别地道,大约是为了照顾许问和孩子们,加了不少的冰糖。
嫂子们纷纷夸赞李嫂。
李嫂看向干干净净的方地,眼神有些复杂,轻声道:“老吕活着的时候喜欢喝!每次他们海练回来,我都煮一大锅,让他端去班里跟那些小同志分一份。”
她说的小同志是班里的年轻官兵。
许问拍了拍李嫂的胳膊。
李嫂摇摇头,“我没事!行了,你们先忙,我还得回去看小卖部。”
李嫂还没走远,地里又来了两个帮忙的。
远远得就朝着许问喊:“许问嫂子!”
许问手遮在额头上,眯起眼,才看清对方,是电业局留在岛上值班的两个小伙子。
许问忙迎上前,“你们怎么来了?是风力发电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没有!我们俩就是闲着没事,想着过来帮帮忙!”
许问还没等说话,已经有嫂子开口:“那不行!你们都是搞技术的都是文化人,哪能让你们干这种体力活?不行不行!”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指指许问,“许问嫂子可比我们厉害多了,她都能来干我们为什么不能?再说,这岛上以后发展起来,我们电力局肯定也会增加人驻岛人员。到时候万一也在这里安家落户,孩子也需要在这里上学。所以我们也想出一份力!放心,我们不会耽误本职工作的。”
许问知道他们的工作就是属于那种他们越少干活老板就越开心的。
因为他们一旦需要加班加点,那估计全岛都停电了。
“我替未来的小学生谢谢你们!”
“可你们不是还都没对象吗?”
许问跟另外一个嫂子同时开口。
戴眼镜的小伙子红了脸,“是没对象。但以后不得有?再说了就算我们换下岛,不还有其他同事得来?整天闲着人也难受,干点活出点汗痛快!”
他们单位和路远征他们一样,是轮换上岛的。
有家室的肯定不愿意上这孤岛,所以换两回了,来的都是还没对象的小年轻。
他们这么说,许问她们当然不会再拦。
多了两个壮劳力,效率多少高了一点儿。
晚上许问在卧室门后的门把手上绑了一根细绳穿过门鼻拴在自己手上,以防路远征轻手轻脚回来她不知道。
路远征一推门,细绳就会往后拉,连带拉动许问的手,他开的门越大,她受到的拉力就越大。
路远征垂眸,手摸到半开的门中拦着的细绳:“……”
以岛上的治安,不至于到这地步吧?
许问被细绳拉扯醒,揉着眼坐起身,摸索着拉开灯,从手腕上解开绳子,下来给路远征把门打开。
路远征这会儿大约也明白过来了,抱住她,“这是为了等我?”
许问含糊不清的嗯了声,头埋进他怀里,闻见一股土腥气,顿时清醒了几分,扭头看向墙上的闹钟。
凌晨三点。
她低头,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路远征,身上还沾着不少土。
许问轻叹:“果然是你们!”
路远征挑挑眉,弯腰抱起她,“地上凉。你就为这事特意等我?”
他都没问许问为什么这么说,明显就是他们。
彩虹岛上的“田螺姑娘”们。
许问点点头,“你不能这样!”
“嗯?什么样?”
“我说你不能这样没日没夜的干活。你们白天训练已经够累了,哪能还晚上带着人帮我们盖学校?”
路远征失笑:“那本来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
“可不在你们的计划中。这样下去你跟其他战士的身体都会受不了的。”
“没事!打仗的时候我们条件比这苦多了,不也熬过来了?”
“那不一样!那是生命垂危,不打不光自己会死,身后的百姓也会死。盖学校不一样,这是我们自愿去做的,不该强加给你们。”
路远征默了会儿,“我承认,我有私心。看见你每天那么累我心疼舍不得。但我不是一言堂,晚上去帮忙这事是大家自愿的,我没下命令。”
都是大老爷们,有几个看着自家婆娘回家累成这样还无动于衷的?
年轻没对象的官兵们纯粹是被许问她们的精神感染了,自愿起来帮忙的。
他只是没拦而已。
“那你这样,你猜我心不心疼?”许问抬手,在路远征眼下的乌青上轻轻拂过。
他已经好久没能好好休息了。
路远征:“……”
怕她心疼,所以他偷偷干。
许问翻个白眼,“我又不傻。就这么巴掌大的岛,不是你们的话,还有谁能一晚上清空那么大一片土地?!”
路远征:“……”
“总之,这事你们不许再插手。我们干三天的活都没你们一晚上多,那你说,这学校是你们盖的还是我们盖的?”
“当然是你们。”路远征他们并不想抢工。
“活是你们干的多!”
“两口子不用分这么清楚。”
“两口子是不用,可这不是咱们两口子的事!我等你就是想说,明天晚上开始,你们不许再帮忙了!”
路远征没说话,他知道许问不是真为了谁盖房子的虚名,只是心疼他。可他也一样,舍不得她受累。
“路远征,我不是跟你商量!这事你真不能这么干!”
路远征还是不说话。
犟种!
许问腹诽,但声音软了下来,试图跟他讲理,“你也说了你们以后的工作重心是防御是战备!那你们整天这样体力透支,人困马乏,要真打仗是不是就很吃亏?为了个学校增加凭白牺牲,值不值?
偶尔熬个一两天,你们都没事。可这学校再有两天也盖不完,对不对?咱们不能本末倒置。
我手上起泡是因为我干活少,之前在我们学校我也干过这类似的活手上不没起泡?那会儿你见过的。
这是打恢复高考以后没干过活才这样。习惯就好了。
而且你看我们的工作时间门并不长。我们的本意也不是累死大家。我们上午就干两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一天就五个小时,能多累?”
原本六个小时,为了照顾小孩,改成了五个小时。
最后路远征松口答应不再熬夜帮忙。
他不松口许问不睡觉,不光自己不睡也不让他睡。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执着,跟个唐僧一样喋喋不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路远征点头以后,许问松了一口气,抬起白嫩的脚丫蹬在路远征膝盖上,“去给本宫倒杯水!教育你教育的我都口渴了!”
路远征:“……”
敢情帮了两晚上忙还得挨训,训完还得伺候她?
他起身从书桌上端过杯子递给许问,“娘娘,请!”
路远征垂眼看她,目光往顺着她白皙笔直的腿一路向上,喉结滚了滚,“你教育完我,该我收拾你了!教教你什么叫夫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