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七块二!”许问厂里的会计先给出答案。
这是娄书杰的净收入。
“二百八十七块四!”村里的会计跟厂里的会计有不同的答案。
娄书杰的帐特别乱, 这个清算时间有点长,许问等得有点累,提议:“就按三白八十七块算吧!”
娄家的会计不干:“不行!做会计记账对账一分钱都不能错!”
许问:“……”
许问只好等他把算盘拨的震天响。
许问自己尿不湿厂里的会计, 只比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动。
这代表她对自己的计算结果有信心。
果然,娄家的会计经过反复计算得出了跟许问会计一样的数字。
娄汉山脸上有点不好看, 瞪了自家会计一眼。
感觉第一个回合就落了下成。
当然, 第二个回合也输了。
因为娄家四口人在娄族一年的收入堪堪过二百块。
许问一直都很有信心。
倒是娄书杰一家齐齐松了口气。
尤其是娄家仪,藏不住心事, 开心地蹦了起来。
还朝许问挤眉弄眼,看得娄汉山嘴角直抽。
娄汉山身为一族之长,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就算他想反悔, 村里其他人见娄书杰一个月就赚小三百块也会动心想去做买卖的。
所以娄汉山跟骆香芹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 拦不住了。
良久娄汉山闭了闭眼, 宣布:“愿赌服输!”
骆香芹犹豫了下开口替娄汉山道歉:“许问同志, 上次的事是我们不对!我……”
许问摆摆手打断他们的话,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之间本无私人恩怨,只是一些观点不同。以前可能迫于生存需要, 你们需要抱团过日子需要不分你我。但是,时代不同,大家需要自己的生活。
同时,一些懒惰的人不能再像寄生虫一样趴在勤劳的人民身上吸血。
就像咱们领导人号召的那样,允许改革开放和个体经济不代表就要放弃我们的社会主义, 而是先富带后富,大家一起共同致富。”
娄汉山苦笑:“也许你说的对!我们到底是老了!”
他说完率先离开。
明明还不到六十岁的人,背突然像弯了一截。
人啊!不服老不行。
是他不想带着大家赚钱吗?
不是。
他只是害怕。
他这短短几十年, 恰好见证了国家的变迁,吃过不少苦,胆子也小了,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养老。
可惜他愿意,身后这些年轻人不愿意,他们年轻,向往外边的世界。
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是许问给了他一个台阶。
就算他坚持不认输,以后在族里他也管不住那些年轻人了。
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们,各个正值青壮年,谁愿意一辈子过穷日子?
眼见娄书杰熬出头,一个个早就摩拳擦掌。
罢了!罢了!一代人干一代人的事。
骆香芹朝许问弯了弯腰,转身朝娄汉山追去。
本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人,一部分直接吵娄书杰围了过去,纷纷跟他取经。
一部分犹豫了下还是朝骆香芹跟娄汉山追去。
前者年轻人居多,后者多数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
许问笑笑,没办法时代就这样,故步自封早晚会被淘汰。
即使没有她出手干预,早晚也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转身跟会计说,辛苦了半天可以坐下来尝尝娄书杰的海鲜,她请客。
娄书杰听见忙表示,“我请客。”
许问肚子又大了一圈,站这么一会儿已经累了,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往外走。
走了几步停住。
路远征站在人群外正含笑望着她,见她看见自己忙迎上来扶住她的手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看你在忙,就等了一会儿。”路远征回头看了眼人群,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
许问借着夜市上昏黄的灯光打量了下路远征,他明显一身风尘仆仆,应当刚上岸就过来这里找她。
“吃饭了吗?要不要尝尝娄书杰做的海鲜?真得一绝哦!”
路远征摇头,“明天再吃也一样。”
他见许问抬手扶腰的频率越来越高,知道她累坏了。何况他也不太喜欢海鲜。
一离开夜市,路远征就弯腰抄抱起许问。
“你放我下来,我现在很重的。”她现在都是三位数的体重了。
“不重,我还能抱的动就不算重。”
许问很受用,咯咯的笑,笑完了指着不远处的电动车,“我开车来的。”
路远征挑了下眉,果断的换方向,并没有强当英雄。
“你怎么不坚持抱我回去?”
“留着体力干点更重要的事。”
许问一下子就红了脸,不是她容易想歪的,主要路远征那语气,想不歪都挺难。
许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都不去看看儿子女儿吗?”
“找你的时候看过了。”路远征侧头瞥了你一眼,语气有些纳闷,“你说冬生的父母都是军人我也是。不管从遗传学还是其他方面看,他都应该在军事方面更有天赋,可,我怎么觉得他似乎更有经商的天赋?小小年纪做生意一套一套的!”
许问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得不行,特别骄傲的一扬脖子,“当然是跟我学的!我才是后天教养他更多那个!”
路远征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也就娄村长不懂里面的门道才让你给忽悠了。”
“我怎么忽悠他们了?你别乱说,我是凭自己的本事赢的!”
“是吗?我怎么听人说娄书杰的摊子上有很多人提前存上钱的?比如存五块赠一块?那你告诉我,这些提前收上来的钱在不在这一个月的收入里?”
许问:“……”
许问哼了一声,往路远征胳膊上拍了一下,娇嗔道:“一回来就拆我台!”
路远征说的对,她确实算作弊了。
没办法,岛上一共不到两千人,其中一大部分是官兵,换平时这些官兵也得贡献一般的kpi,可如今是特别情况,他们完全封闭管理,根本不出大院。
剩下这几百百姓,不是打工的就是老百姓。
他们若有钱天天出来吃饭又何必背井离乡出来打工?
不管是新日村的村民还是两个厂里的工人每花一分钱都是精打细算。
也就是嫂子们领着孩子来吃饭大方点儿。
可嫂子才多少人?也不是人人喜欢吃海鲜。
娄书杰他们的利润定的又不高,一个菜最少的只赚几分钱,最多的赚几毛。说什么也不能一月内纯落一年的收入。
许问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把上辈子最流行的充值送给整了出来。
当然,现在没电脑充不了值,只能叫预存款。
预存一元起,存钱就送一瓶虾酱。存两元赠两毛,存三元赠五毛,存五元赠一元,以此类推。
贪便宜是人之常情。
大家都知道娄书杰家就在新日村,也跑不了他。
所以多少冲了些。
要不然他说什么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没想到路远征才回来就发现了!
路远征挨了这一下,“委屈你了!”
许问没有管闲事的理由,也不是管闲事的性子,纯粹是为她口中85年危机开始铺路。
许问摇摇头,“别老说这些!生分。”
“是事实。这岛上因为有你,我们这些军官省了不少事。我们都是大老粗,打仗也许是一把好手,可做生意真不在行。
咱们刚上岛那会儿都吃过被困孤岛的罪,心里会很压抑。因为你弄这个夜市,大家都很开心都有事情做,谁也不觉得苦闷了。”
“你就是把我夸出花,我也还是生你的气。你悄悄回来都不告诉我!”
“不能说。”路远征解释,“你不是看见新上岛一批人?我是因为他们回来的。这次的事保密等级有点过高,所以不能说。”
他说不能说许问就没再问,不管什么原因路远征回来了她就开心。
路远征跟许问回了家,但也没真做什么不可说的事。
一来许问明显面露疲色,二来他一路奔波也是累的不轻。
帮着许问洗完澡之后,两个人相拥着说了会儿话,静静睡去。
路远征回到岛上依旧是早出晚归,跟那些官兵一样,天不亮就跟船走,天黑了才回来。
回来时灰头土脸,只字不提到底干了什么工作。
说漏嘴这事在他们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梦话都别想听到一句。
幸好许问好奇心不大,再加上有自己的事做,也顾不上研究路远征。
许问忙着弄游乐场。
说是公园里建游乐场,问题是公园还是一片荒地。
这回吃苦耐劳的兵哥哥们可没空给她帮忙了。
仗着是部队的工程,许问干脆雇人清理。
但是岛上大部分人都不闲着,打工的打工,出夜市的出夜市,没几个闲人可供她驱策。
所以自打办好手续差不多一周了进度还约等于零。
许问都一筹莫展时,娄树伟带着新月村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新月村允许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要,可大多人并不会去夜市上做生意。工厂虽说招人,一下也用不开他们这么多人。
新月村基本没多少老弱妇孺,青壮年劳力比较多。
他们一来,总算解决了用工荒。
对第一次能独立赚钱不用交工的新月村村民来说,每天都能拿到现钱的满足感让他们干劲十足。
除杂草,平整土地,夯实,分割成块。
先把许问要搭建游乐场的部分圈出来,铺好水泥地。
剩下的部分要当公园,所以等许问买的种子送上岛之后,再开始栽种花花草草。
等水泥地晾干的中间,彩虹岛突然就解封了。
说突然是对许问他们这些岛上的平民百姓来说,对路远征他们来说不突然。
那天晚上,路远征回来的早,缠着她做。
许问肚子越来越大,两个人动作上都特别小心这不敢那不敢的,其实不怎么尽兴。
但是拖的时间很久。好不容易完事后,路远征还不让她睡觉。
许问有点不开心,发了脾气。
只是□□后,声音绵软没什么威慑力。
路远征好脾气地轻声哄,就是不让她睡。
许问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越发恼,恼中还有点奇怪,路远征似乎有点反常。
半睡半醒中还在思考的许问,猛然间听见轰隆一声,身下的床都跟着震了下。
许问倏地睁开眼,坐起了身,侧身低头问路远征:“刚才,是不是地震了?”
路远征摇头,他也起身往外看了眼,眉眼带着几分笑意,随即回过身摇摇头,“不是地震!你快睡吧?不是困了吗?”
许问确实没感受到第二下,心道大约是打雷吧?!
有路远征在身边她也没觉得害怕,很快睡了过去。
而路远征在许问睡着后立刻起身穿衣出门。
第二天醒来,许问发现彩虹岛解封了。
吃过早饭,那些驻彩虹岛的其他单位官兵就开始组织着有纪律的撤出彩虹岛。
许问觉得跟昨晚那声巨响有关。
中午吃饭时,问路远征:“昨晚那声巨响跟他们有关?”
“嗯。”
“现在可以说为什么了吗?”
路远征放下筷子,眉眼里都是喜色:“我们在海里通过潜水艇向定向海域发射火箭成功了!”
许问“啊?”了一声,也一脸喜色:“真的吗?!所以昨晚那动静是发射火箭?”
路远征嗯了一声。
所以昨晚那一响意味着我国的火箭技术又更上一层楼了!
其实关于武器的事,是许问最想作弊的事。
国强才能民富民安。
可惜魔镜只是个搜索引擎,它搜不到这种全世界都在保密的顶级技术。
即使只能作为旁观者,许问也由衷的为自己国家变得越来越强大而感到高兴。
过了会儿许问又“欸?”了一声,纳闷道:“不对啊!这么大的事,作为彩虹岛目前最大的军官,你都不去现场看一眼?”
“按理是应该去。”路远征往许问肚子上瞄了一眼,“怕你受惊!”
她怀双胞胎的关系,肚子大的吓人,万一受惊再吓到早产什么的是路远征不敢承担的后果。
“发射火箭虽然重要。我去了也同样是旁观者,真正执行的部门是其他单位。所以在跟不在都可以。”
能亲眼目睹载入史册的一刻,肯定是无限荣光。
许问知道路远征肯定是愿意去的,只是为了她放弃了。
夫妻这么久,已经没必要再张口闭口说谢谢。
良久,许问压下心中翻腾的暖意,只问了他一句:“你关了手机,日夜兼程回来就为这事?”
“对。虽然这一次我们有九成九的把握会成功,但,毕竟还有意外的可能性。加上我们本来那边完成也快该返航了,领导怕我们回来的不是时候,妨碍实验,就勒令我们快马加鞭提前赶回来了。”
事关重大,不方便再透露行踪。
许问表示理解,难怪彩虹岛会封岛。
又过了一天,报纸上报出了这则消息,彩虹岛全岛欢呼雀跃!
人人都觉得过去那一个多月封锁封得特别值,也算是他们为这历史性的一刻做了一点贡献!
彩虹岛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大家又开始在工作闲暇之余坐着客船离岛。
许问也不再封紧厂房大门,但是她跟客船上打了招呼,岛上的女工不拿假条的一律不载,单独外出的需要通知她。
夜市留了下来,大家没事晚上还是会去夜市上逛,客流量也没有明显减少。
因为之前官兵们因为火箭发射的事都封闭式管理,几乎没时间外出来参加。
现在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所以晚上很多官兵也会来夜市上逛一逛,补足了老百姓们流失的部分。
水泥地干透以后,许问订制的游乐设施全部运送到了岛上,开始进行安装。
全岛的小朋友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园里去看游乐设施的安装进度。
当然出于安全,游乐场是封闭的,他们只能从缝隙里看一眼,或者远远的看着摩天轮一天天的搭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