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许切元宝三小只做生意越来越认真了。
他们的作业都是在生意摊上做的。
一开始许问不同意,觉得锻炼是好事,但是不能因为贪图做生意就荒废了学业,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后来检查他们的作业发现没有明显下滑,做作业也没糊弄事,许问就不再干涉。
尤其是许切,他套圈那生意需要经常去捡满地的圈,所以还雇佣了小童工春生。
四个人简直了!
反正许秋石跟朱美珍看得直摇头。
路远征则朝许问竖起拇指。
这一切,都归功于许问。
许问摆手:“一开始他们只是图新鲜热闹,现在还在坚持真不是因为我。他们的目标是要实现游乐场自由。”
“游乐场自由?”路远征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就是赚到足够的钱,可以在任何想去游乐场的时候都能去。”
路远征轻笑出声:“那还真‘出息’!”
不管怎么样,有奋斗的目标才有奋斗的动力,只要不耽误学业,许问还真不怎么干涉。”
既然公园都圈出来,游乐场的进度也快到了竣工,路远征干脆申请把公园也都规划建设起来。
偌大的公园里,除了游乐场,部分观赏性植物,还得修建小路,供游客休憩的凉亭凳子,再挖个人工小湖泊,养点鱼和其他动物。
许问还建议再弄一个健身的地方。
最终当然是游乐场先营业。
开业第一天,几乎全岛的小朋友都扎堆到了游乐场。
许问现在的肚子已经远比生夏初之前还要大上许多,走几步路就累得不行。
不过医生建议她多活动,所以许问干脆也跟着来凑热闹。
正好周末休息,路远征也不用工作,陪着她一起。
三小只身上揣着自己赚的巨款,每个项目都体验,还带了两个小拖油瓶。
许切带着夏初,元宝领着春生。
路远征陪着许问。
许问来归来,她一个孕妇,而且是离预产期很近的孕妇,已经不适合任何剧烈的运动,她能玩的也就是一个摩天轮。
路远征去排队买票,许问在旁边的木椅上坐着等他。
木椅有靠背,许问倚靠在椅子背上看着路远征,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平时要么在家里不用走路,要么两个人并肩走或者路远征抱着她走,她都没仔细看过路远征走路。
现在发现路远征走路好像有点不自然,在排队时,许问发现他会经常活动右侧的腿,时不时也会无意识弯腰在膝盖上揉一把。
许问皱眉。
打路远征这次回来,两个人也经常“坦诚相见”,虽然路远征身上确实又新添了几处新的疤痕,但都不严重,而且膝盖上没有伤。
过了会儿路远征买到票,向她走过来。
许问眯起眼,路远征走路姿势确实不自然。
只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许问盯着看肯定能看出来。
她目光过于专注,像路远征这种反应过于敏锐的人不可能没察觉,到了跟前不等许问开口,自己就坦白:“可能以前受伤的关系,每到变天膝盖总有点不舒服。”
许问抬头看了看,确实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
虽然不是晴天,但没有太阳,不那么热,是个游玩的好天气。
许问皱了下眉,“那不要玩了,咱们回家?”
许秋石跟朱美珍跟着三小只,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来都来了!”路远征抬了下下巴,示意摩天轮的方向,“去坐下摩天轮吧!反正其他的你也玩不了。”
许问:“……”
并没有被安慰到。
直男的安慰方式在哪个年代都不会让人愉悦。
不过她注意力还是成功被路远征转移了。
其实摩天轮没有什么娱乐性,只是一个慢慢升高再降低的过程。
对情侣来说,大约就是能在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共处,然后共同欣赏一段空中的风景。
彩虹岛一共就这么大,当他们的车厢抵达最高点时,整个彩虹岛就在脚下。
特别漂亮!
路远征啧了一声。
许问看他,眼神询问。
“就挺有成就感。几年时间,我们把一座荒岛修建成这模样。”路远征解释。
“确实。”许问也有同样的感受,随即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时候你被调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肯定会。”路远征想也不想就点头,“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才是你嘴里那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只能服从安排。”
许问脸贴在窗户上,轻叹一声:“如果真搬走,我应该会很舍不得。”
路远征默了会儿,“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多久,按照我的职务,迟早是挪地方的。”
许问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感慨一下。放心,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路远征伸手握住许问的手,“媳妇儿,谢谢你!”
谢谢你一路相伴!
谢谢你一直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且养育他们成人。
谢谢你为彩虹岛做的一切。
谢谢你爱我如初!
他只说了三个字,许问却知道他谢自己什么,只是笑笑,“我们是夫妻呀!”
军嫂哪有容易二字?!
许问爱路远征,愿意为他做这些,偶尔委屈,但从不后悔。
脚下这座越来越有人气的小岛,是他们共同努力建设守护的,即使将来要离开,这里也留着他们最珍贵的回忆。
“我爱你!”
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的那个点,路远征突然倾身,在许问耳边轻喃爱意,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彩虹岛上的游乐场很多设施都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除了彩虹岛还渐渐吸引了其他岛屿或者礁的游客。
每逢周末人满为患。
同时82年也渐渐到了尾声。
往年许问都要北上,现如今她已经大学毕业不用再回去考试。
而且魏庄冬季寒冷,不适合坐月子,所以除了许望一家,其他许家人都决定留在鹏城过年。
因为在鹏城他们也有了新家。
兄妹三人把房子买在了同一个小区不同的楼。
许问买了两套房,其中一套给许秋石和朱美珍住。
他们年纪大了,种地只能当个爱好,不能一直种。
小区是五一那会儿交的房,现在四套房子都已经装修完,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许闻他们搬进了新家,许望一家回了老家,毕竟谢德春是男方,父母还在老家。
这次回去就是跟公婆商量明年一起过来的事。
许望夫妻连同许秋石一起,还得把已经出来一年的工人都送回去。
许问早早进了医院,准备待产。
大约怀双胞胎的关系,许问肚子大的吓人,路远征跟朱美珍都不放心,劝她到医院待产。
鹏城新建了一家特别大的医院,医疗设施也是目前最先进的。
不过,妇产科来生孩子的还是少数人。
对绝大部分百姓来说,到医院生孩子是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并且他们觉得这是一笔非必要支出。
所以许问依旧有单间可以住,陪床的人也能休息。
路远征请了假一直陪着许问。
某天许问去厕所回来,小脸委屈的不行,眼泪都含在眼眶里,直打转。
“怎么了?肚子疼吗?”路远征忙迎上去。
许问摇摇头,红了脸,有几分难以启齿。
朱美珍也有点急,围上来:“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别!”许问拦住朱美珍,“妈,我就是……就是尿裤子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许问声如蚊呐,一脸难为情。
路远征:“……”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什么?”
许问眼泪刷就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都没感觉,裤子就湿了。”
“坏了!你这是羊水破了!赶紧上床躺着,我去叫医生。”朱美珍说完就往外跑。
路远征连忙把许问抱到床上,让她平躺,顺便拿了干净的裤子给她换。
她肚子太大,已经行动不便,是路远征帮她换的。
许问还催促:“你快点儿,一会儿医生来了该多尴尬!”
“这会儿着急了?刚才谁哭鼻子?都当过妈的人不该有经验吗?”路远征手下动作不停,还打趣她。
“哼!也不知道谁刚才吓白了脸。”许问反驳,顿了下,辩解,“我上一次只见了红,羊水没破!”
她上次和这次不一样,上一次一直到上产床羊水都没破,后来是医生弄破的羊水。
那会儿已经疼到浑身发抖了哪里还会注意羊水破什么感觉?
谁知道这次不按常理出牌,先破了羊水。
医生来的很快,不过路远征动作更快,已经给许问更换完衣服。
虽然这在医生眼里只是小事一件,但是在许问眼里这事关自己的尊严。
医生检查了下,直接让许问进产房。
路远征想跟去送,被医生拦下,签手术同意书。
许问这是双胞胎,接生起来会比较困难,容易发生意外。
“大夫,麻烦尽量保护好她们母子!”路远征言辞恳切,把签完的通知书递给大夫。
他生平还是头一次签这种文件,特别抗拒。
尽管路远征惯经生死,可以前在部队医院不用人签字,上次许问生孩子他回来的晚也没用签字。
这是第一次,他听着医生说生孩子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以及手术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心头涌起了一种名曰害怕的情绪。
等医生离开,路远征垂眼看了下自己发抖的手指,咬了下牙,随即轻笑一声。
四十度的天气里,这双手握枪没抖过没出过汗,偏这12月份的季节里,只是签了份同意书,双手发抖且掌心冒汗。
路远征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了下眼,才支起身子到产房门口。
朱美珍在门口来回转,嘴里念念叨叨。
“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们问问母子平安!”
“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们问问顺利生下孩子!”
“如来佛祖……”
路远征听着朱美珍拜遍了她所知道的各路神仙,突然有些羡慕。
最起码紧张的朱美珍还有各路神仙可以寄托她的不安,他身为一名战士,不信鬼神,拜不了。
路远征背靠着墙,目光直直盯着产房的门,心道:许问,我不信鬼神,但是我信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他不敢想手术通知单上那些所谓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发生在许问身上。
哪一样,她都没办法接受。
然而许问这一次生产并不顺利。
路远征在外面听着许问的叫声越来越弱,眉头皱起,也开始在产房门口转圈。
他跟朱美珍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转,像极了太极的图案。
朱美珍拜神仙大约太过临时没抱成佛脚,医护人员通知他们,许问需要顺转剖,马上得送进手术室。
老百姓都特别抗拒手术,朱美珍拉着医护人员的手,“不能再试试了吗?动手术会不会特别危险?求求你们再试试别让我女儿动手术!”
朱美珍倒不是因为什么顺产对孩子好之类的,主要她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也没人动过手术呀?
生孩子怎么需要动手术呢?开膛破肚那人能好?
“阿姨,您别激动!如果不手术怕大人跟孩子都要保不住。而且,阿姨,您每拖着我们浪费一秒钟,产妇就越多一分危险。”
朱美珍吓得立时松开手。
“妈,问问会没事的。”路远征轻拍了下朱美珍的肩膀安慰,然后越过朱美珍跟着许问的床车走。
许问还有意识,只是体力过于透支了。
路远征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下,“我等你和孩子平安归来。”
满心的担忧和不安,慌乱和紧张,只能化成这一句话。
许问察觉到路远征的手在抖,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路远征跟到手术门口,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
眼看着门上的手术灯亮起,路远征一时间脑子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知道生孩子很危险,但是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最爱的女人在鬼门关历险,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宁愿躺在里面的是他。
事实上以前路远征也没少进手术室,只是多数时候都没有知觉,少数时候是局麻。
手术室往往很大很空旷,只剩头上那盏灯。
路远征想自己都尚且对那种地方会排斥,许问应该会害怕吧?!
他心本就乱成一团,朱美珍比她更慌,一脸慌乱的哭着求神拜佛。
路远征也没法冷静地去安慰朱美珍,听着她絮絮叨叨,他其实更焦躁。
“妈,许问这换了手术室,不知道襁褓给没给送过来,要不,你再帮忙去看看准备一套襁褓?”
“哦!对对对!”朱美珍立刻点头,“不光包孩子,许问动手术出来也得铺也得盖,我这就去收拾。”
朱美珍说完就走了。
路远征盯着手术室那盏通红的灯,面无表情。
原来担心一个人,却什么都做不了是这样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膝盖,稍微活动了下,眼神重新瞄向墙上的时钟。
朱美珍离开后,手术室门口变得很安静,路远征心却依旧静不下来,甚至比朱美珍在时更慌。
刚才还因为朱美珍碎碎念,能分一部分心神,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里面躺着的女人身上。
路远征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从口袋中取出烟盒弹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上,又掏出火柴。
点燃的火柴恰好照亮了墙壁上的警示牌。
禁止吸烟。
路远征顿了下,灭了手中的火柴,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烟依旧含在嘴角。
他的眼没有过滤嘴,这样咬很快尝到了烟丝的味道。
不怎么好吃,有些苦涩。
路远征皱了下眉,取出嘴角的眼,扔进垃圾桶。
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路远征回头,朱美珍抱着一堆的被褥跑过来。
“问问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