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尉在他离开兴都一周后, 得到了消息,朔北军在寒岩岭地带遇到了敌袭。
敌人来路不明,驻守的将领原以为是蛮族搞鬼, 但消灭了敌人后探得消息:蛮族是有动静,不过却不是来边境生事, 而是举族连同王帐都往北退了。
蛮族上一次有这么大动静还是太子殿下从边境杀到了他们家门口。
这般行为着实异常,于是朔北军急忙上报。
就在上报不久后,敌人又出现了。
他们一个个毫无秩序, 不要命了一般赤红着眼往前冲,朔北军发现其中不仅有蛮族士兵,也有普通居民打扮的人, 有些人手里甚至没有刀剑, 只随便拿了木头棍子冲过来。
更为诡异的是, 不少士兵认出来, 这一次的敌人中, 有上一次他们杀死了的敌人。
毫无章法的敌袭并没有让朔北军产生实际上的损失, 但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开始让军中人心惶惶。
现任朔北军统帅赵义压下了浮动的人心, 再次上报,另又暗中寄了信给庄太尉。
庄太尉接连收到数封密信,察觉了其中不同寻常之处, 怀疑朔北军遇敌一事是鬼怪作祟。
于是庄太尉将边境的消息瞒了下来, 让赵义安抚军中的弟兄,若事态瞒不住了便后撤, 一切等太子殿下回京再行定论。
然而庄太尉的动作被左相慕容尧发现,后者借故拉拢朝臣,言庄太尉有不轨之心,趁太子殿下不在兴都, 意图谋危社稷。
归琅听到此处,眉头微皱。
庄太尉还在继续讲述。
慕容尧将边境的消息一放出来,朝廷中人俱是震惊,连站在太子这边的朝臣也有些怀疑动摇。
庄太尉位高权重,慕容尧一时奈何不了他,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慕容尧的手段不止于此,他潜入了羽阳宫,见到了“养病”的皇帝。
他夸大了边境的异状,想让皇帝出来主持大局,并治庄太尉的罪。
不想皇帝听后不仅不愿出来,还将他赶了出去,万分忌讳的样子。
虽然皇帝这一条路走不通,但慕容尧并不罢休。
庄太尉已得到消息,慕容尧打算在明日朝会,于群臣之前陈述他的“罪状”,逼他交权。
将事情详细与归琅说了后,庄太尉躬身道:“臣未能恪尽职守,有愧于面见殿下。”
“人世之事尚且难以预料,何况邪祟作乱,庄公行事甚为稳妥,不必自责。”
庄太尉见归琅不在意,便问起了除鬼之事,说道:“殿下,您此去汾洲一路上可否顺利?”
他对于除鬼一直是担心的,毕竟是与邪祟相斗……
归琅点头道:“恨鬼已被除去,其余邪祟自有天师处理,成不了气候。”
即已提到汾洲,归琅顺便将倪轻鸿的事情与庄太尉说了。
庄太尉听后十分惊讶,感叹道:“殿下善心,竟救下倪太傅,如此巧合,可见天意有定,倪太傅命不该绝。”
天意……归琅想到那混乱的世界意识,对此不置可否。
“对了,殿下所寻入阵之人,臣已找出一人,正是廷尉章良。”庄太尉看上去颇为遗憾,接着说道,“本已寻了由头去册尹处查看朝廷官员详细名录,却因慕容尧搅和,未能有机会继续查询。”
归琅风轻云淡道:“寻入阵之人并不急于一时,至于左相,明日吾倒是要会一会他,且看他如何问罪。”
“陛下于羽阳宫养病避政,而慕容尧未想到殿下如此快便赶回了兴都,臣揣摩着,他似乎是……想请玄钧令来对付臣。”
“玄钧令不过徒具‘令审百官’的名声,终究只是个物件。”
庄太尉认同道:“殿下所言极是。”
玄钧令可追溯的历史久远,共有九枚,历来由有德望且皇帝信任的大臣执有,以防皇帝出于御驾亲征等情况不在朝中时,代管朝中之事的权臣祸国。
只要请出七枚,便能在朝会时调动禁军,压着被审者殿前问罪,若罪责属实,无论对方官位多高,也得伏诛。
这只是玄钧令设立之初所具备的威势,在如今,它早已没了调动禁军的作用,成为了一种默认的赏赐,大臣会以拥有玄钧令为荣,因为这代表着皇帝对他们品德功绩的认可。
归琅说它只是个物件,并没有说错。
慕容尧不过是想借此把事情闹大,携势逼庄太尉交出一些权力。
可惜他回来得正巧,只要他明日出现在朝会上,慕容尧的谋划就会成为一场闹剧。
庄太尉正想再次说朔北军那边的事情,询问如何处理,这时东宫的人送来了晚膳,他这才惊觉,太子殿下一路奔波赶回都城,又因他找过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归琅礼节性地问庄太尉有没有用晚膳,如果没有,可以让厨房准备一份送过来。
庄太尉回答家中人给他留了晚膳,便起身行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