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到东宫后, 神情惴惴地给归琅诊了脉,又看了之前大夫所用的所有药方, 表情从惶恐到震惊, 再到强行镇定,总之是变了又变。
“殿下如今所用方子并无不妥之处,接下来亦可按照此方用药疗养……”
太医令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实则波涛汹涌。
若他没有看错, 那最开始的一张方子, 用的是重伤吊命的药材!也就是说太子在北洲时, 伤势重到了需要大夫为他稳住性命的地步!
不对, 从刚才的诊断来看,殿下伤势虽然不轻,但也称不上严重……
仅仅两个月时间是绝不可能从药方所反映的伤情恢复到如今这般。
想来是之前的大夫见殿下受伤过于紧张, 才开出了这保命的药方。不过殿下安危关乎国本,再怎么紧张也不为过。
太医令想通了前因后果, 松了一口气。
太子受伤的消息没有瞒住, 第二日便有许多大臣结伴前来探望。
归琅对这些大臣的心思心知肚明。
庄太尉对外说了不可来东宫打扰他养伤,他们仍然来了。
这些人中, 有的是担心他的安危,有的则是信不过庄太尉,怀疑他故意放出话让他们无法面见太子, 趁机掌揽大权。
毕竟皇帝居宫养病不见大臣已久, 如今太子也拒绝大臣探望,一群人瞬间就急了。
归琅派了方肃去应付这群大臣,然而半个时辰后,方肃满脸无奈地回来禀报。
“殿下,大臣们见不到您, 侯在东宫外不肯离去。”
归琅看向了窗外纷飞的大雪,淡然道:“将诸位大臣请至偏殿,挡在东宫门外终归不像话。”
方肃听到“不像话”三个字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领命退下。
喝完了今日份的汤药,归琅去偏殿见了那些不肯离开的大臣。
在见到他后,大臣们显然安心了几分。
慕容尧首先站出来询问他的伤势,眼中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旁边又陆续有人补充,意思是他若伤得不重,便尽快回朝处理朝政,一直交由庄太尉代理实在不妥。
归琅听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念叨,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
待他们说完后,他才慢悠悠地回答。
先是提了一下伤势,只说听太医的,需静养。随后让他们有事去找庄太尉,若有重要之事,庄太尉自会前来东宫问他的意思。
听到这样的回答,大臣中明显有人不太满意,跪在了归琅面前,引经据典,辞藻华丽,诉说起了权臣执政的弊端,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归琅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清冷道:“庄公之言,即为本宫所言,诸位不必多议。”
殿内瞬间一片寂静,慕容尧与旁边的大臣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颓败。
经过这一遭,不再有大臣前来堵门探望。
归琅闲暇时间甚多,所刻的那块玉,也终于要完成了。
他用刀笔在玉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所刻之字浮现在玉上,宛若散发着莹莹光芒,看上去清峻飘逸,又透露出恢宏的气势。
最后一笔落下,归琅正欲收手,这时,世界意识忽然有了动静,投射了一丝力量落在玉牌之上,使其增加了些许灵性。
在世界意识的作用下,这块玉牌不单只是承载文字的物件,而是有了成为法器的潜力。
归琅无奈扶额,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他试着沟通世界意识,然而世界意识依旧懵懂而混乱,只能感受到它在努力地表达着亲近之意。
比刚来这个世界时好很多了,至少不再痛苦哀鸣着求救。
归琅目光回到了玉牌上,接受了被世界意识帮倒忙的事实。
罢了,法器就法器吧……不过是引人注目了一点,只是希望拿到玉牌的人莫要因此错过了这上面真正珍贵的东西。
……
归琅伤势恢复极快,让太医令都为之诧异。
在恢复得差不多后,他回到了朝中接手事务,这把一些大臣激动得热泪盈眶,朝中找不到一个弹劾他的折子。
庄太尉仍在帮忙寻找入阵之人,一直没有进展。
褚沅为此算了一卦,卜出所求之人就在朝中,对应贪狼之位。当他想进一步卜算时,却是无法算出。
不过确定了查找的范围,仍是帮了大忙。
以前庄太尉便着手查过朝中官员名册,只是被楚御史发觉拦阻,后来又因边境之事被弹劾问罪,未能查下去。
现在有楚御史协助,很快便查得了所有在朝官员文书。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其中并没有所需之人。
归琅亲自算了一卦,得出结果与褚沅所算出的并无差异。
庄太尉对最后入阵之人命格特质要求看了又看,说道:“殿下亦卜出人在朝中,如今寻不到,许是记录官员之册誊写有误。”
褚沅低着头嘴角微抽,他卜算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直接质疑了卜卦的真假。
楚御史正在一旁整理看过的竹简,将其卷好后摆放整齐。听到庄太尉的话,他思索了片刻,答道:“此等文书皆经过重重校对,只字错误也无,绝非誊写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