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轻轻踢了一下凤宁的脚, 凤宁才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向小西,只见小西对他做了个口型:“愣着干嘛,奉茶啊。”
说罢, 他就走上前去, 将点心放到了桌案之上。
凤宁也学着他的模样,谨小慎微地端着茶托走了上去。
凤宁喝了几万年的茶,品茶的技术很好, 泡茶的技术也不错, 只是青琅从未见过。
因为他们待在一起时,总是青琅为他冲泡茶水的。
凤宁垂着眼, 静静地烫壶,洗茶, 冲泡, 奉茶, 动作行云流水,不急不躁, 连旁边的小西都有些惊讶。
可青琅却只是从他手中接过了茶,低头继续批阅着自己的东西,看都没看他一眼。
凤宁心中有些许的失落。
但还是跟着小西静静地退到了一边。
地上那个男人依旧在战战兢兢地细数自己的罪过, 凤宁无聊地垂着头站了半天才忽然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于是慌忙竖起耳朵“探查敌情”。
听了半天, 凤宁才明白了过来。
这位是魔界的东坛主, 半月前带着魔兽上前挑衅的人就是他, 这段时间时不时去仙界捣乱的魔兽也是他放出去的。
凤宁有点儿意外, 他以为那些猖狂举动都是青琅指使人做的, 没想到都是他手下的人自作主张。
“先去领罚。”青琅声音低沉冷淡, “领过罚后, 就待在家里养伤吧。”
意思是要削了他的东坛主之位。
东坛主浑身一颤,不敢置信自己只做了这点儿错事儿,就被施以如此严厉的惩罚。
他刚刚甚至还那么诚恳地求饶认错,竟都无济于事。
他抬起头看向青琅,声音压抑得并不平稳,说着说着就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愤恨来:“魔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稍稍报复了一些曾经鄙夷我的人罢了,又没取他们性命,这也不许吗?!那天庭人那样卑鄙狡诈,如今我魔族又是这样昌盛强大,何不痛痛快快打一场,让六界在我们脚下俯首称臣?!魔尊!您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是害怕九天之上那位给您当了一年师父的凤——”
“啪!”
一阵黑气紧紧掐住了那东坛主的脖子,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了起来,似乎瞬间就被吸走了血肉精气!
青琅眼睛冷得如同寒冰,令人战栗,像是要杀人。
身旁的小西都吓得后退一步,屏住了呼吸。
可青琅到底是饶了东坛主一条命,在那人将死之际,青琅衣袖一收,将那团黑气收了回去,道:“滚!”
东坛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说实话,凤宁也被吓了一跳。
他赶紧低下头,默默地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会让他露出马脚的东西。
青琅这么恨他,连别人提起他的名字都气得差点儿杀人,就要是发现了他……那还了得。
凤宁认真检查了三四遍,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凤宁也不是个傻的,他曾经变为蝶妖,不过一日就被青琅戳穿身份,如今又怎能重蹈覆辙?
他刚刚变为这小魔时,不仅伪造了一身足以以假乱真的魔族气息,还用调灵丹遮住了自己的灵力,即便是青大槐走到他面前,把手搭到他脉搏上,短时间内也发现不出来个所以然。
其实若是想要再稳妥一些,他大可封掉自己的灵力,可这里是魔界,对凤宁来说是销命窟一样的存在,要是真遇到了什么事儿,他还得用灵力逃命。
不过用调灵丹也是一样的,只要他说话行事稳妥一些就好了。
青琅似乎怒气未消,东坛主离开之后,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哑声道:“茶。”
凤宁慌忙走过去为他奉茶。
稳妥,稳妥,稳妥。
不能露出半分马脚。
凤宁在心中颤颤巍巍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吧嗒!”
下一瞬,茶碗就被他不小心打翻,滚烫的茶水撒到了青琅的衣服上。
凤宁:“……”
凤宁绝望地闭上了眼。
还没等到青琅发火,小西就慌里慌张跑过来捡青琅身上的茶碗:“……魔……魔尊,他……是新来的……”
青琅挡住他的手,自己将茶碗拾起,皱眉施了个清洁术:“无碍。”
小西给凤宁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就要下跪:“小宁,还不谢谢魔尊宽宏大量!”
青琅将茶碗放在桌上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凤宁,眸色变得深沉:“你叫什么名字?”
凤宁心中一惊。
不是吧,撞名也不行?
早知道这样,他就去顶替小西了!
他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缓缓抬起头:“……小宁,安宁的宁。”
青琅看见他衣服和脸的那一刻,神色立刻就变了,手中的茶碗也在一瞬间被捏成齑粉,他怒斥道:“谁让你来的?”
凤宁目光茫然:“……什么?”
“装什么?”
青琅站起身冷笑一声,他一脸嫌恶地拿一旁的卷轴挑起凤宁的下颌,“这身打扮,这张脸,这个名字,你敢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凤宁脑子有些懵,可看到青琅身后书桌上那面清光镜时,就忽然明白了。
魔界所有侍奉人的魔仆均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唯镜中的“小宁”身着一身白,款式也熟悉得很,至于那张脸……
凤宁原本没仔细瞧,如今看了才发现——竟与自己有三分相似!
凤宁还没搞清楚这件事到底是凑巧还是不凑巧,旁边的小西就一脸慌张地下了跪:“魔君,他……他是青大槐上神送进来伺候您的!”
……青大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