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飞驰,车窗被中控锁了,手动打不开,沈逸矜忍着烟味,别过头,视线随着窗外的风景移动,转移注意力。
可男人一根烟抽完,又续了一根,密闭空间里似乎故意为难人。
宽大舒适的豪座,沈逸矜坐得浑身不舒服。
她小幅度呼吸,却还是架不住喉咙渐渐发痒,掩了掩口鼻,在忍不住要咳嗽的时候,车窗忽然降下,一口新鲜空气灌了进来。
沈逸矜还是咳了几声,咳得眼角泛红,流动的风吹散烟雾,她听见男人的声音:“有事不会说吗?”
沈逸矜低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爷,要受他这种气。
没一会,汽车停了下来,有人从外面拉开车门:“祁太太。”是于决。
沈逸矜下车,面前一家典当行,金色的“当”字招牌比白天多了灯光的辐射,显得鬼魅。
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沈逸矜靠着车门,惧怕地看着祁渊,终于知道他在气什么。
那个手镯何止几百万,是上千万啊,通透浓翠,暗香盈袖,是收藏界极品。
不过是祁渊二叔孝顺,哄老太太便宜罢了。
可是到了典当行,识货的人一眼便认出来了,不用半天照片传到网上,被人热议,祁家有人认出,问起祁渊,祁渊才知道他的祁太太干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典当行里还算顺利,老板收了钱和当票,镯子外送一个精致锦盒退了回来。
回到家,吴妈在餐桌上摆好了饭菜,看着两人的气氛,也不敢说话,同情地朝沈逸矜递了个眼色,看着她小尾巴似的跟着祁渊上楼。
沈逸矜一路跟进祁渊的房间,摆好了自己认错的态度,低头,垂眼,连头发丝儿都平顺地贴在耳后。
她把镯子放在置物柜上,对着祁渊背影说了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而后,急匆匆去沙发上抱起自己的衣服就出门。
“站住。”男人声音冷冽。
沈逸矜后背僵直,连着后脖子都一起僵硬,整个人转过身面对祁渊,像只机械的木鸡。
“什么麻烦?”祁渊气势逼人,长腿两步站到了女人面前,高大的轮廓挡了头顶的灯光,笼下一片阴影。
沈逸矜手指掐在衣服里,微微颤抖,她内心能十分肯定男人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但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畏惧,怕得要死。
她低声说:“我会尽快把钱还你的。”
“我问的是这个吗?”祁渊的声音沉在喉咙里,威压感更重。
沈逸矜不敢吭声。
祁家门高势大,人情世故也比普通家庭复杂得多。
祁家人生来富贵,出生证明背后附着继承权,有的是人望尘莫及的财富和地位,但祁渊没有。
祁渊没在祁家出生,他想要的一切只能凭自己去争取。
他新婚,老爷子送豪车给他,一方面是抚恤他为集团做出的个人牺牲,另一方面也是堵了悠悠众口,不容人对祁渊轻看。
沈逸矜第一次去祁家,老太太当众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首饰摘了送她,也是同理。
可沈逸矜“不自爱”,“偷偷摸摸”只为“区区50万”就“卖掉”了上千万的镯子。
——祁家很多人都笑疯了。
“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一定不再给先生添麻烦。”沈逸矜声音细得像蚊蝇。
她是真没想到这事背后会有这么大的牵扯,早知道还不如去找高利贷。
祁渊垂眸,“先生”两字将两人的距离拉出去了千里远。
他看着她,松了肩膀,语气平缓了几分,重新问:“你公司出了什么事?”
沈逸矜忽然有种苛刻的老板变体恤了的感觉,回答的胆儿也跟着大了些:“一点点小问题,已经处理好了。”
“以后有事,先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