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同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可能很久,也有可能很短,时间混乱了,心跳都不知道停了多少次。
上来后,他收拾了家里,把锅碗洗了,桌子擦了,没吃完的生肉生菜该冻的冻该保鲜的保鲜。把地也擦了一遍,用抹布蹲地上仔仔细细的擦,不遗漏一片脚印和一丝烟灰。
发现鞋架上钟毓的鞋脏了,还给他刷干净了,将鞋头朝外整齐的放好,又把他的东西方便归置的给顺了顺。
然后他自己去洗澡,清理好卫生间,洗好衣服再晾好,接着乖乖的躺到了床上。睡之前还把床单铺整齐,被子抖了抖,枕头也摆摆好。
都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他几乎怵然坐起,立马收整好自己。
可看到视频请求,却不是他惊心的那人。
“走了吗?”钟毓问。
贺兰同学紧紧的抿着唇,点了点头。
“你……”钟毓顿了顿,突然换了话题,笑着说,“我今天还挺赶巧的,正好在x导的前几分钟赶到,他就看了我一眼,副导演叫我明天一早去试妆。”
“你看,我剧本都拿到了,这次我有一整段的台词呢!我的天,我这个脑子,文绉绉的,还要包含很多情绪,估计完蛋的多。那一场还是个重头戏,好多大咖和老戏骨做对手戏,我到时候肯定会吓尿。”
“加油!”贺兰同学哑声说。
钟毓依旧笑的很灿烂:“是个非常不讨好的人物,心理扭曲的奸邪小人,专业名词叫什么,佞臣。”
“就当长见识了,好好演。”贺兰同学说。
钟毓笑容淡了一点,说道:“你看上去心情很糟,要不要我陪你聊一聊?”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给我回复呢!”贺兰同学意识还算清醒,至少没那么行尸走肉,“是你说想玩就陪我玩的,骗我跟你玩了一下,你反而有顾虑了。”
钟毓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一点,说:“再等等吧!”
“是因为现在答应别的人了吗?你还挺有职业操守,一仆不侍二主。”贺兰同学说完就发觉了这话很不妥,可他不想道歉,又问,“我不想排队等了,可以给我个准话吗?”
钟毓只怔了片刻,微微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很快又笑道:“我是怕你把我两万块钱的嫖资赖掉了,你先付了再说。”
“好,那我现在就给你,微信转账行吧?”向来即便心情不好也能很好控制情绪的贺兰同学,却在拿一个无辜甚至是善良的小孩发泄。
钟毓连忙慌张的笑道:“别,你现在给,弄得我很难堪诶!”
贺兰同学冷冷道:“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是职业的,要脸干嘛还吃这碗饭?”
“可我也不能强买强卖啊!”钟毓说着抬眼看了一下别处,然后又转回来看着镜头,微笑时眼睛亮亮的。
他笑的越美,越叫人感到心酸。
“你是怕留下交易的证据吗?也行,等你回来付现金。”贺兰同学说着神情撕裂又发狠,“你应该从来都是服务别人,没被人服务过吧!我也可以还给你的。”
钟毓笑容又大了起来,说道:“哥哥,你不是说你很温柔的吗,怎么刀子捅的又狠又快?”
“又狠又快不好?钝刀子割肉才是真的疼!”贺兰同学说完抿紧唇,鼻尖一酸,红红的眼眶泪水决堤了。
钟毓没说话,也收起了笑容,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镜头,但里面已经没有贺兰同学的身影了。
哭声持续了有三分钟,依旧是压抑的,克制的,然后听见沙哑的嗓音说:“每次都这样,一看见他我就开心到飞起,一分开我又难过的想死。我已经分不清,到底跟他在一起我是真实的,还是没有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要离开他了,我已经感觉到他随时都会被我逼崩溃。”贺兰同学低低的嘶吼了一声,这一次他几乎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装不下去了。”
钟毓还是没说话,只听见贺兰同学像醉酒一样断断续续的喃喃:“怎么办啊,我舍不得,离开他我怎么活?他没了我,又该怎么办?”
良久之后,贺兰同学很清晰的叫了一声:“钟毓?”
“哎。”钟毓歪着脑袋,怼脸对着镜头,却不是他惯常懒散恹恹的模样,听见贺兰同学叫他,他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展开了璀璨的笑脸。
“唉,好丢脸呀!”贺兰同学揉了把自己的脸,终于又出现在了镜头里,“当哥哥的人就这样,真是失败。”
“不会,很好。”钟毓说,“我都不会哭。”
“你是真正的男子汉。”贺兰同学不走心的夸人。
钟毓摇了摇头:“我是卖笑的啊,再惨也要笑着卖,不笑就不招人喜欢了。”
贺兰同学顿了顿,问:“你现在是在对我卖惨吗?”
钟毓笑哈哈,“嗯”的一声点点头,随即又道:“没什么的,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过去,毕竟我不大能理解你这样的。”
“你还是个撒谎精,也不知道是谁被我两拳给揍哭了。”贺兰同学撇撇嘴,他才不好骗。
钟毓“啧”了一声,叹气都是笑眯眯的。
贺兰同学目光略微的移了移,忽然突兀的说:“你的嘴巴真好看,让人想靠上来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