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蓉没想到自己一句自嘲的话说出去, 还能得到默认,心中更是气恼,于是也沉默下来。
直到穿戴洗漱好, 严辞才开口:“今日无事,想去哪里走走么?或是带你去学马球?“
聂蓉有些犹豫,她有些想出去, 却又还有气,总觉得最好和他相敬如宾就行了, 不要常待在一块儿,到时心里生了期待,却又不免失落。
她没马上回答,看似拒绝,严辞的脸色便渐渐有些暗沉下来, 又问:“不想去?”
她正要回答,此时一名丫鬟被青梅领过来, 聂蓉看了眼,发现是陆绯嫣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朝两人见礼后说道:“侯爷, 魏国公府说要挑个日子提亲,我们姑娘却不想现在回太原,夫人就说找侯爷商量商量,不知侯爷您现在是不是有空过去一趟。”
聂蓉垂着头做自己的, 心想这事和自己没关系。
严辞看她一眼, 二话也没说,只朝屋外走去,那丫鬟连忙跟上。
待他们离开, 冯妈妈小声嘀咕道:“谢天谢地, 国公府做事还算利索, 这表小姐可算要订亲了。”
聂蓉又想起了那只金烧蓝镶玉发簪,她觉得就算订亲成亲了也算不得什么,两家离得近,以后常有往来,到时严辞对这表妹照顾有加,表妹又对严辞与旁人不同,她在旁边看着仍然会不高兴。
这就不是陆绯嫣出不出嫁的问题,而是她这个妻子做得太尴尬。
本以为严辞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他却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聂蓉决定不管他了,拿着账本去问老夫人几处不确定的地方。
出了海棠院没走多久,却看见了宋明钰。
丫鬟领着她进来,宋明钰见了她,倒主动向她问候道:“侯夫人。”神色自然,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别的脸色或是情绪。
聂蓉有些欣赏宋明钰的坦荡和明理,她喜欢沈知仪,也会当面问她还会不会和沈知仪在一起,却在问过之后也自如往来,这样的姑娘,沈知仪竟然还能拒绝。
她浮出一抹笑,朝宋明钰道:“二姑娘,怎么有空过来?”
宋明钰说道:“是我三哥,爹从冀州回来,带了些东西,他挑了几样陆姐姐会喜欢的,许了我一个马鞭,托我帮他带过来。”
聂蓉笑道:“你三哥倒是有心。”
这时宋明钰说:“要不然夫人带我过去吧?”
聂蓉见她大方,自己也不好意思拘谨,点点头,说道:“你和我来。”
路上,宋明钰倒没说有关沈知仪的事,而是问她:“上次来我就觉得奇怪,侯府怎么没见着花?都是些松啊柏啊竹的,有个荷花池,却还是白荷花。”
聂蓉回道:“老侯爷不喜欢花,所以没种,大概觉得白荷花比粉荷花更高洁?不过,侯爷倒似乎不喜欢松柏竹之类的。”这是她猜的,上次绣香囊,他就不要那些图案。
“那些树有什么好看的,回头让侯爷都给挖了,全种上花。”宋明钰说。
聂蓉笑: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惜不敢这样和严辞说。
宋明钰看着手上盒子说道:“我哥竟然还给陆姐姐挑了个制作精巧的鲁班锁,你说她会喜欢么?我总觉得陆姐姐看着和气,但好像挺冷清的,似乎不太会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聂蓉心想,那看是什么人送吧,比如严辞若是送了这鲁班锁给陆绯嫣,陆绯嫣估计也是喜欢的。
“表妹大概是端庄惯了,才显得冷清,毕竟是当着未来婆婆姑子的面,哪能自在,若是熟了就不会了。”她说。
宋明钰笑起来。
这时已经快到陆绯嫣的落星斋,两人正往前走着,一阵嘈杂声传来,还不及分辨是在做什么,一名丫鬟急步过来道:“夫人,二爷在那边爬树,爬太高,下不来了。”
聂蓉不知是什么情形,朝宋明钰道:“二姑娘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看看就来。”说着就随丫鬟过去。
没一会儿就到附近一棵梧桐树下,严皓果真爬到树梢上了,下人搬着梯子都够不着,又怕他摔跤,急得打转,聂蓉在下面问:“要找个会爬树的来接你吗?”
严皓半天没回话,聂蓉又问:“你怎么了?吓到了吗?”
这时严皓突然低头看向她道:“嫂子,快去落星斋,出事了!”
聂蓉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但他语气着急,宋明钰也还在等着她,她便不再管这边,连忙往回走,到了地方却见宋明钰已经不在了,再往前一看,她竟静静站在落星斋院外,不知看着什么。
聂蓉连忙赶过去,到她身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陆绯嫣先前不知说了什么,此时泪流满面,在她过来时,正好看见陆绯嫣从身后一把抱住严辞。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哎呀,是二姑娘来了?”
那声音不小,似乎是有意提高嗓门的,聂蓉回头,只见陆姨妈领着老夫人从后面过来,看到她,恼恨地瞪了她一眼。
里面陆绯嫣听到声音连忙松开严辞,宋明钰笑了笑,开口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啊,倒是我国公府自作多情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陆姨妈连忙追上去解释:“二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误会。来都来了,就进屋喝杯茶吧?”
宋明钰只是径直往前走,也不理睬,陆姨妈仍然一边追她一边解释着。
聂蓉看向严辞,严辞也看她一眼,脸上没什么多的神色,陆绯嫣则是白着脸,似乎是一副事已至此,悉听尊变的态度。
老夫人上前看了看院中两人,又看看聂蓉,似乎猜出什么,又有些迷糊,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辞和陆绯嫣没出声,聂蓉也沉默着。
这时陆姨妈回来了,看向聂蓉道:“你存的什么心,竟领着二姑娘到这儿听墙角,你是生怕嫣儿嫁个好人家是不是?怎么这么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