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鸾没有说话。
既什么都不能告诉姜静徽,那其他话都是多余的,她只能让姜静徽这般想她。
“那个谢珩也在吧?先前你跑回来,如今人到了跟前又忍不住要暗通款曲了吧?容殊明死前都不知道你的事,就为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白耽误了这些年。”
“人还没死,你倒不必这么咒他。”姜宝鸾叹了一口气,“静徽,你也不比我年岁小,这里是姑母家中,什么地方说什么话,还是要注意着些的。”
眼下这会子还早,舞阳大长公主和她的一帮子莺莺燕燕还要闹到很晚才会消停,在她府上说什么水性杨花,便是真的往人脸上打了。
姜静徽被她这么一提醒,也自知失言,脸倒是红了红,没说话的这档口,已看见姜宝鸾起身离开。
她呆呆地看着她,却是没有话再好说。
往常是绝不敢在姜宝鸾面前说这些话的,不说是姜宝鸾,便是徐太后知道了也必定会生气,今日大抵是为了容殊明心急,二则却有些为了自己已知道了姜宝鸾的事,在心里将她看低了几分。
好在姜宝鸾竟也没真的与她计较。
正这么想着,那边厢姜宝鸾却又回过头来,吓得姜静徽后退了一步。
却只听姜宝鸾道:“这会儿宫门早就下了钥,你素日不常出来,也别到处乱跑了,夜里就歇在姑母这里,叫他们去给你收拾一间院子出来。”
见姜静徽立在那里没什么反应,姜宝鸾挑唇笑了笑,也不再管她。
出来之后何氏先上来扶她,先回道:“小郎君已经回去了,方才有人来禀告过,睡得很熟。”
何氏脸上亦有薄怒,说完这句话之后紧接着又说:“明福公主如今也太没规矩了,怎可来公主面前说这些?什么尊卑长幼竟是不管了吗?回去之后奴婢告诉太后娘娘,明福公主那里的嬷嬷们都不中用,教养不好公主!”
“算了,由得她吧,她日日地憋着自己,我反而也怕她憋出病。”姜宝鸾想了想,嘱咐道,“今日静徽说的这些话不许传出去,大家听过就忘了,特别是母后那里,不要再多言。”
众人都连连应了。
何氏终是忍不住又问上一句:“那侯爷这事,就真的不管了?”
姜宝鸾疲倦地按了一下额角,想开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摇了摇头。
一时回去之后看过了谢谨成,他还是盖着他的小被子,睡得香香的,只是今日大约是身体舒坦一些了,没再紧紧拽着被角,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脑袋边。
她正回房打算沐浴洗漱,敏春却过来道:“谢府派了人过来,也不知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公主见还是不见?”
姜宝鸾心里一紧,连忙把人请进来,又让身边伺候的都出去。
来的是曹宽,见了姜宝鸾他只道:“世子已经离开了,属下过来说一声。”
姜宝鸾没想到谢珩动作那么快,竟是连夜走了,她以为最快也要明日早晨才能动身。
“你不跟着你们世子吗?”姜宝鸾问曹宽,这曹宽是一直跟在谢珩身边的,这回却反而没去。
曹宽舔了一下嘴唇,皱了皱眉。
他倒是想,可世子却让他来这里保护这母子俩,他有什么办法。
这次世子走得又险又急,身上还带着伤,为了不引人注目带的人也不多,回来之后会如何且都先不说了,过程中该如何艰险。
他自幼就跟着谢珩,不想这最难的一次却被打发走了。长公主身边缺不缺人他不知道,但谢珩身边肯定缺人。
但姜宝鸾问他,他不好不说话:“是世子吩咐属下过来这边的。”
姜宝鸾“哦”了一声,没有其他表示。
曹宽有些怨念着,看了姜宝鸾一眼。
“公主,世子他……”曹宽说了一半又停下,只看着姜宝鸾。
“他怎么了?”
曹宽叹了口气:“没什么。”
他是想提醒姜宝鸾,谢珩身上还有伤的,而且是新伤加旧伤,可姜宝鸾不知旧伤就算了,新伤也没想起来。
曹宽又咬不准,世子前几天为了保护小郎君受了伤,这位公主到底知不知道,难道世子根本没和她说?
世子若没说过,他就不能擅自说出来。
但是即便不说,公主就看不出来,也没去打听吗?
曹宽越想越替谢珩不值,正愤愤时,却听姜宝鸾说:“屋子给你安排好了,你去休息吧,宵夜酒菜也备下了。”
曹宽霎时泄了气,扭头怏怏地走了。
方出了门,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长叹了一口气。
他真想打死自己,早知是这样一场冤孽,当初他就不该提议让姜宝鸾留在谢珩身边服侍,帮她赶走那些流民,给她一些钱让她走了也就是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先前谢珩和姜宝鸾是怎么回事,他天天跟在谢珩身边,看也看够了,想提醒他有些地方不对,但谢珩哪是听得进他们劝的。
本来真是个婢子倒无妨,是识大体的正室也还好,偏偏是只落了难的凤凰,娇娇女怎肯与他善罢甘休?
曹宽想着又皱起眉,人人都有老婆,贩夫走卒都有,但像世子那般,老婆是真的会跑的。
要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