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局不好,便是宫闱之中也不宜再大干戈,且这次犯错的宫人多,都打杀了又哪来的人填补上去呢,盛妙容只好严惩了几个偷得最厉害的,杀鸡儆猴。
那几个私自夹带出去买卖的小太监更是最不能轻饶的,可盛妙容正要罚,却被姜昀拦了下来。原来这几个小太监是姜昀一个新进宠妃的宫里的,正是仗着主子才敢这么胆大包天,甚至盛妙容查到宠妃自己也不干净,还瞒下了没算,要罚下面的人却被姜昀阻止。
姜昀大抵和盛妙容说了什么,说她装病又多事,专找其他妃嫔的麻烦,专给他不痛快,盛妙容听了,当晚就呕了好几次的血。
姜宝鸾听得心惊不已,外面不好也罢了,怎的宫里都出了这样的事,这竟是树倒猢狲散的前兆了。
若换了从前,便是徐太后和盛妙容都不管,姜宝鸾也是要出面去找姜昀的,但眼下也只剩下一声叹息。
她又能怎么办呢?
徐太后要杀谢谨成,她到最后才知道,姜昀要杀容殊明,她求也只能求谢珩。
她连自己的前路在哪儿都不知道。
面对姜行舟,姜宝鸾也只好安慰道:“你母后会好的,你乖乖的,她很快就好了。”盛妙容的身子这几年也只是拖着,不好不坏的,好生养着倒不见得会如何,但像这样呕了血,到底是不妙了。
姜行舟为了盛妙容很是哭了一阵,姜宝鸾给他洗了面,又听他问:“姑母,为什么你说谨成是我的弟弟?”
姜宝鸾想了一下,才说:“因为姑母是谨成的母亲,他比你大,所以是你的弟弟。”
“可是那日,皇祖母明明说了他不是你的孩子,而且我从没见过他。”
“傻孩子,”姜宝鸾想起他那日所说,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姑母在你母后生你之前生的他,你自然没见过。”
宫里就姜行舟一个孩子,他大约也搞不懂这些事,虽还是不能理解,但也没再问,只等了谢谨成睡醒再一起用午膳。
深夜,火光染红了半面山谷。
谢珩带人沿着水流的方向搜寻了整整一日,这才找到容殊明那对人马驻扎的方向。
将将在天黑下来时赶到,却发现已经迟了一步。
容殊明这里果然撑不了多久,饶是谢珩紧赶慢赶地过来,叛军也已经攻出城外救下先前迎战时被容殊明俘获的那一支兵马,并将容殊明围住。
谢珩只能先按兵不,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这容殊明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即便被君主猜忌抛弃,又身处显而易见的败势,他既没有投降,也没有让对方将他拿下,仍是胶着着。
但谢珩很清楚,这也只是暂时的,若无援兵,最多到下半夜,容殊明就会败得彻底。
他倒是想有闲情逸致看这位昭宁侯战败后会如何,但他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人先带出来。
属下劝他:“世子,眼下要救已经难了,不如还是回去,只说救不出来,那长公主自己又没来看过,糊弄着也就过去了。”
谢珩轻轻叹了一声。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莫说是他什么都没干就回去骗姜宝鸾,哪怕他是真的救不出容殊明,回去和姜宝鸾交代,姜宝鸾也是不会信的,一并全认为他是在骗她。
姜宝鸾八百个心眼子,什么想不到。
而且人都到了,看着容殊明身处险境而见死不救,也不是君子所为。
谢珩只告诉手下,先等着。
眼下能不正面与叛军起冲突就不起,他带的人少,只能智取,若真的起了兵戈,闹得静大了,这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一直到了丑时初,几乎所有人都有了一些困意,连那边被困的营地也渐渐没了声音。
谢珩小声对手下道:“主帐的灯火未灭,我先过去看看,想必容殊明就在里面。”
手下要跟随,却被谢珩拦了。
人多了难免静大,出来反而不易,左右都有危险,不如他先去探个究竟。
谢珩等此时正潜伏在山坡处,自上而下便可一览无余,谢珩从西边下去,大抵是对擒拿容殊明势在必得,围攻的那些叛军并不很看紧,这让谢珩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松散处进去。
可越往主帐而去,谢珩心里却越有不详之感,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太安静了。
只是既然已经来了,就算这会儿再退回去也不是完全安全,谢珩皱了皱眉,早晚都是要有这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