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没有了,还有一个炭盆在外面。”
她没有刻意去瞒谢谨成什么,已然是眼下这副情景,没有必要给孩子编织一个谎言,告诉他事实才是对他好。
谢谨成倒也没有闹,只是扁了扁嘴,贴过来一些,然后闭上眼睛睡了,平日里他是不肯那么乖的,入夜要和乳母婢子们玩上好一会儿,等再上了床也定要找姜宝鸾说些话,许是今日没那么多人陪着他了,他也就歇了心思,也或者是天气实在太冷。
姜宝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也不知过了多久,谢谨成已经睡熟,连姜宝鸾自己也快要睡着,脸上忽然感觉到一丝冷意,她睁开眼睛,果然看见谢珩正掀了床帐进来。
她便将谢谨成又搂得紧了一些。
谢珩坐到床沿上,倒是皱了皱眉。
他伸手把谢谨成扒过来了一些,然后才躺到床上。
外面只留了一盏蜡烛,里面昏昏暗暗的,帐内只有小儿呢喃了一声,不过很快又重归宁静。
谢珩刚刚闭上眼,却听姜宝鸾没头没脑地轻轻说了一句:“万一以后谨成长大了,我们三个人可怎么睡呀?”
这是已经想到以后去了,谢谨成都长大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没被放出去。
谢珩想了想说:“我睡外面榻上去。”
姜宝鸾“哦”了一声,也没动静了。
“睡吧。”谢珩翻了个身,说道。
如此过了有半月有余,宫里面还是没有任何风声出来,连李皇后的近况也不得而知,姜宝鸾试着问了问窦姑姑,窦姑姑只摇头说不知道,由此可见谢道昇竟是真的下了狠手把宣王府彻底隔了开来。
姜宝鸾也冷眼看着谢珩,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他每日起居都和她在一起,不见他见什么人,或是和外面有什么来往,一般只看看书,不然就是教谢谨成识字。
他的话实在不多,寂寞的就是姜宝鸾和谢谨成,只能母子两个说说话。
谢谨成先前几日倒还好,连吃食上面也一下就被教好了,他也并不是很麻烦的孩子,只是略娇气淘气点,其余地方省事得很。
但日子一长,小孩子就熬不住了。
他平时在整个宣王府到处撒野乱跑,一点都不拘着他的,也没人会说他,如今睁眼闭眼就是一个小院子,院门紧紧锁着,若是夏日还好些,可偏偏还是冬天,天气又阴又冷,便更加沉闷。
只有窦姑姑来时,院门才会打开一个小缝,谢谨成后来摸清楚规律了,窦姑姑还没来他就去门口等着,等着窦姑姑来的时候能透过门缝看看外面,窦姑姑走的时候他又眼巴巴跟在后面,有几回都差点扒拉到门上去了。
姜宝鸾见了心里更不好受,但也没旁的办法。
谢谨成一天比一天更像一只落了水耷拉着脑袋的小狗,焉了吧唧的。
这日天又下了雪,这时节是一日比一日更冷的,堪堪到了黄昏时才停下,用完晚膳,姜宝鸾便拿出一盏荷花花灯点了,拉着谢谨成出去院子里玩雪。
谢谨成一开始还挺高兴的,但是玩着玩着也开始厌倦了,出又出不去,只能在下雪时出来玩,也会玩腻的。
外面又冷。
姜宝鸾便拿了好几捧雪过来,和谢谨成一起坐在檐下捏小雪人。
两个人捏完一个,谢谨成垂头丧气地问姜宝鸾:“娘,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姜宝鸾正用房里翻出来的碎金粒子给小雪人按上眼珠子,听到这话抬起头,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是却对谢谨成眨了眨眼睛,柔声道:“和爹娘在一起玩不好吗?”
谢谨成揉了揉眼睛,抽抽搭搭道:“我想出去玩了,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姜宝鸾心下不忍,便连忙把他抱过来到自己膝上坐着,慢慢哄他。
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能答,这里几乎无人进出,但难保不会隔墙有耳,她总不能被软禁了还对着谢谨成骂谢道昇吧?
谢谨成在她怀里哭着,哭得姜宝鸾的披风半边都湿了。
她一边给他擦拭眼泪,一边想了想,说道:“谨成,娘和你说一件事吧,是你经历过,但是又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