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都没到, 谢谨成就出了一身的汗,好在已经勉勉强强能和姜宝鸾接上一个来回。
姜宝鸾怕他汗湿了衣裳吹了冷风生病,便要带他去里面换衣裳。
才刚转了个身,身后院门就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听了那声音, 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门一打开, 又是一群陌生的宫人, 这回还多了几个宫女。
谢珩听到动静也出来。
果然是让他们入宫赴宴的。
传旨的太监道:“陛下开了恩让大皇子去宫宴, 原本夫人和小郎君自然要跟随,只是皇后娘娘病了多日也未见能够起身,还是需得夫人带着小郎君去给她看看,侍疾以尽孝道, 否则除夕夜也太冷清。”
姜宝鸾垂着头,掩在衣袖中的指甲紧紧掐着嫩肉。
谢道升如此安排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若是他已经察觉到,谢珩岂不是就危险了?
而把她和谢谨成送到李皇后那里,怎么看怎么像用他们来牵制谢珩的一举一动。
谢道升如今也是刚愎自用, 既已有了疑心, 竟还执意让谢珩除夕夜入宫。
等谢珩接了旨谢了恩,宫女们就跟着他们入内为他们穿衣梳理。
姜宝鸾和谢珩没有机会再说任何话。
最后她只是在发髻上簪上了谢珩送她的碧玺花簪。
因入宫去不同的地方, 三人一开始便坐了不同的马车。
谢珩的马车在前, 姜宝鸾和谢谨成在后。
他扶着姜宝鸾上了马车, 姜宝鸾对谢谨成道:“和你爹道个别。”
谢谨成朝着谢珩挥了挥手。
她也在最后入内前向他笑了笑。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入高高的宫墙之中, 不知何时分道扬镳。
揽月宫比从前更加凄清,不知为何连宫人也少了许多, 李皇后依旧是中宫之主, 整宫有多少伺候的人都是有定数的, 轻易更改不得, 想必也是谢道升裁撤的人。
姜宝鸾心下冷哼,不过就是几个伺候的人,倒也不必在这种小事上磋磨自己的结发妻子,莫说是李氏和谢珩无罪,就是有过被废,念着旧情也不应该是如此情境,宫里哪里就缺了这几个伺候的人了?谢道升也是百年钟鸣鼎食之家出身,哪里竟学得这样小家子气。
李皇后说是身子不好,入秋以来便缠绵病榻,实则早就在自己寝殿中等着姜宝鸾和谢谨成,只是人清瘦些罢了。
一见他们步入,李皇后便起身迎上前来,急急便问:“珩儿也入宫了?”
姜宝鸾给她使了个眼色,笑道:“娘娘身子不好,怎么就起来了?”
她防备着这里有谢道升或是温贵妃的人,一时也不敢说其他的。
李皇后先拉了谢谨成到自己身边,细细看了看,又牵过姜宝鸾,小声说道:“你放心,这里的人都信得过。”
姜宝鸾稍稍点了点头,道:“我方才入内时,见门口都把守着许多侍卫,也不知究竟底细如何,既这么着,娘娘只留几个贴身伺候的在这里也就是了,再拨几个得力的去看守着各处进出之地,特别是宫门附近,今夜我们不出去,也不许其他人再进来。”
闻言,李皇后不知怎么倒是松了口气,连忙按她说的去做了。
等入了座,李皇后只留了两个嬷嬷在身边伺候,其他人都安排去了别处,姜宝鸾一环顾,却没见谢娆的身影。
“公主呢?”她问。
李皇后答:“她自然去了宫宴上。”
这也无可厚非,谢娆如今是天家之女,女儿家受的牵连原本也就不多,谢道升想来对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李皇后又皱了皱眉:“我听说你们要入宫,原本不让她再去,但娆儿的性子……我已管不住她了,随她罢。”
这些日子以来,因见李皇后与谢珩之状,谢娆颇多不忿,常常在宫里咒骂温氏和谢琮,怕她再惹出祸端,李皇后一向也拘着她,轻易不让她露面,只陪着自己在揽月宫内行动,但今日是除夕,再让她不露面,便是谢道升那里也交代不过去了。
揽月宫亦摆好了席面,与今日宫宴上的菜色是一模一样的,三人坐了一阵,也无甚心思,只听宫人来请入席去,便也起了身。
一时也只剩谢谨成看见面前一桌子菜倒高兴,李皇后无从落手,放下筷子便对姜宝鸾道:“我没心思顾着他,他要吃什么就尽管让他吃,可怜见的都饿瘦了。”
姜宝鸾应了事,虽也同李皇后一样没有心思,但到底有事做,便同着前来伺候饭食的嬷嬷一同照顾谢谨成。
李皇后只看着他们,许久之后轻轻叹息一声。
极乐宫,除夕宴饮便设在此处。
去岁谢道升才刚登基,一切都从简,便是除夕的宫宴都照简了没有大办,但今年就不同了,天下太平,极乐宫中除皇亲国戚之外,还有一些重臣。
谢道升带着温贵妃与另一年轻新宠嫔御坐在最上首,二妃相伴左右,今日温贵妃倒得体些,只有那年纪轻的在谢道升近侧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