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爸爸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了,打他电话,他就说在跑长途,但我听他周围的声音,很吵,应该不是在车里。”钟晔担忧地向姚艳求助。
姚艳没好气地说:“你别管他,随他在哪里鬼混,你安心学习就行。”
“可是——”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记得你小时候我带着你去麻将馆抓他的事了?”
“记得。”
“你爸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别瞎想了,等他把兜里的钱都赌光了,他就老实回家了,你就安心学习,中午晚上留学校食堂吃,周末我过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妈妈,我自己会做。”
姚艳还想说什么,但她和孩子已经很久没有温情地说过话了,现在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沉默待之。
钟晔挂了电话之后,姚艳转头打给钟家明,怒骂道:“钟家明你还是人吗?不赌钱你会死是不是?你还管不管儿子了?”
“我忙着呢,等会儿再打给你。”钟家明直接把电话挂断。
姚艳一通火只能往肚子里咽,她也不指望钟家明能收心,可钟晔还有一年才高考,大概率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将来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又是一笔开销,姚艳也想找个普通工作,陪在钟晔身边,可是以她的文化程度,在富豪家里做保姆是最好的选择。
王姐喊她过去打扫园子,姚艳把手机塞回到兜里,匆匆忙忙跟了过去。
今晚严栩陪同他父亲严文涛一起出席宴会,经过园子时他问严文涛,“爸,小粤阿姨的日化公司最近效益好像不太好,您怎么不去帮帮她?”
严文涛笑道:“小粤心气高,我帮了她,她倒会不高兴。”
“她也不怎么关心您的事。”严栩故作无事地说。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就和我说好了的,生活上互相照顾,财务上泾渭分明,事业上互不相扰,我看上的也是她这副性子,小栩,你要和你小粤阿姨学一学,作为富二代,怎么才能利用好父母的资源,开创自己的事业。”
“是,”严栩恭恭敬敬地说,随后又提起:“谨承好像对公司这些事完全没兴趣。”
“随他。”严文涛无所谓地说。
严栩心生得意,刚要弯起嘴角,就听见严文涛说:“我和你小粤阿姨聊过,谨承这孩子只是暂时性的心理障碍,其实他在学校还是能正常社交的,他的老师同学也都很喜欢他,他将来要是想继承家业也不是问题,主要是看他自己。”
严栩的笑凝滞在嘴角。
他听不明白严文涛的意思,为什么要陆谨承继承家业?那他呢?刚刚还说“开创自己的事业”,是不想把晟南交给他吗?
尽管他知道严文涛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在视陆谨承如肉中刺的严栩耳中,却非常不是滋味,他内心的不忿完全被点燃了,他感到难以置信,他上次被陆谨承打成那样,严文涛竟然还对这个继子抱有感情,还期待他能克服心理障碍。
为什么那个疯子能备受关注?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严文涛都亲昵地称呼他为“这孩子”,连小西昨天都还在饭桌上问:“二哥是不是不回来啦?”
严栩真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
他甚至希望严文涛和陆粤离婚,这样晟南集团就能原封不动地交到他手上。
钟晔放学之后径直去了长明公寓,陆谨承还没到家,钟晔就蹲在门边等,虽然陆谨承给了他钥匙,但他觉得还是不要擅自进去为好。
钟家明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钟晔有些担心,但每次打电话过去,钟家明都生龙活虎地接通,然后告诉他没事。
钟晔看着自己的鞋尖,满心郁结。
陆谨承最近强行被主科老师开小灶,非要留他放学后答疑,所以比往常迟一些,钟晔等了半个小时都等不到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家,电梯门霍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留着及肩卷发的男人。
半张脸被黑色口罩挡着,眼神很低沉,身上穿着的不规则剪裁的七分袖衬衣也是纯黑,整个人散发着慵懒阴郁的艺术家气息,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钟晔,找钥匙开门时,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余光里看到对面蹲着一个探头探脑的男孩,这才回过身,看了钟晔一眼。
钟晔立马低下头,可又忍不住,因为那人脚边的方形画露出了冰山一角,纺布缓缓滑落,原来是一幅以蓝色为主基调的抽象油画。
那人见钟晔长相可爱,又目不转睛,便主动问:“怎么了?”
钟晔连忙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画吗?”那人把画框摆正,朝着钟晔,大大方方地说:“想看就看吧。”
钟晔为这幅画的大胆设计和流畅线条而惊叹,“这是您的作品吗?”
“不是,在一个意大利画廊里看到的,觉得还不错就买回来了。”
“很好看,”钟晔真诚地赞美,又怕冒犯到对方,小心翼翼地说:“我猜您应该也是做艺术相关工作的。”
男人笑了笑,“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