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相又在作!
顾阙装作缩头乌龟, 让车夫将马车驶去香皂铺子。
铺子里乱成一团,没有三五日也没有办法开门,但是隔壁已完善得差不多了。两人后院进去, 颜珞好奇:“怎么你从前门走?”
“陛下想要我的琉璃, 我不想卖呢。”顾阙也是郁闷。
颜珞却说道:“你给我,我来办。”
顾阙看了她一眼,“也好。”她只想要安静,不想与女帝有牵扯。
酒馆大变样,精致的各种香皂都放在了透明镜下面,摸不到,但是能看得清楚,顾阙解释:“这是玻璃, 不过, 这类物什碎了就扎手。”
颜珞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摸摸, 光滑似一面铜镜, 她觉得新奇, “如果用这个做窗户,岂非一抬首就能看到外间的景色。”
她似孩子,眼中充满了光, 顾阙的心忽而就软了下来,道:“你若喜欢, 我回去就装,一日的功夫罢了, 我也会的。”
“你也会?”颜珞惊奇。
“对啊, 等你明日下朝回来, 就会看到不一样的窗户了, 不过, 就需要窗帘了。”顾阙道。
颜珞望着她,目光飘忽,在想:顾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姑娘,番商那里真的会有这么多的新奇物什吗?
朝廷设一鸿胪寺接待外臣,常有新奇的贡品送进来,颜珞见到许多,可顾阙这些,除了琉璃珠子外,一样都未曾见过。
她的好东西很多,番商若是有,必然会先献给大魏皇帝。
天籁之音、手电筒等物什都很奇,当真是出自番商吗?
短暂的思考后,她恢复常色,在店铺内转了转。铺子分两层,一楼货物普通些,二楼皆是高档之物。
她问顾阙:“想过给人照相吗?”
“不想,这类物什不可见世,你当个玩具就好了。”顾阙摇首,“陛下惦记琉璃,倘若知晓后,还会安稳吗?”
顾阙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
香皂是生活用品,算不得太特殊,但相机就不成了。
颜珞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瞟了她一眼,“随你,这里简单收拾下,明日开张吧,经过今日的事情,明日生意必然很好。”
顾阙笑了笑,“我还选了黄道吉日呢。”
“黄道吉日?能让你赚钱吗?人力胜天。”颜珞嘲讽。
“好,那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看着,晚上见。”顾阙不打算走了,铺子里太乱,怕是要收拾好久。
颜珞便走了,回宫去见陛下,怀章王死了,魏国公蠢蠢欲动,还需计划一番。
入殿,女帝与温茯在玩,见到颜珞,女帝立即推开温茯,高兴地问颜珞:“听说你打了赵立文。”
颜珞弯腰行礼,道:“几十板子罢了,算不得大事。”
女帝神秘问她:“你是不是想打死他?”
颜珞唇角含笑,“臣想扒皮抽筋。”
女帝打了寒颤,悄悄问她:“欺负你家小夫君就那么生气?”
颜珞道:“他该死!”
女帝不问了,揉着自己的心口,睁大了眼睛,“你可真小气。”
“臣来问陛下可想好了?”颜珞扫了一眼站在桌旁的温茯,“陛下这个时候应该想决策。”
女帝被说得不好意思,忙说道:“温茯,你先下去。”
温茯揖礼,慢慢地退出去。
君臣二人商议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吞下怀章王这块肉。
第二日,铺子开张,顾阙离开铺子,回去睡懒觉。
生意格外好,客人络绎不绝,科考再次提上议程,就在这时,顾家世子病了,病了一月,到了科考这日,也没能下场。
同窗惋惜,考后甚至写信给世子安慰。
放榜这日,颜珞亲自去贡院。
接着是进士簪花游街,京城内格外热闹,许多女子会上街去看探花郎的风采。
然而今年的探花郎年过三十,不如顾阙好看,状元是江南一带的举子,二十多岁的寒门子弟,还未曾娶妻。其实在放榜这日,不少人会榜下捉婿,大家子到了年岁时会成亲。寒门子弟等着科考中后再行娶妻,等着榜下捉婿,娶到门第高于自己的妻子。
这回让人可惜的便是顾阙大病一场,错过科举。
三年一度的游街盛事,顾阙也来了,身旁站着同窗,他们都是落第的,对着顾阙抱怨:“你好端端地怎么就病了,真是可惜,若是你在,最差也是传胪。”
探花郎是一甲第三,而传胪便是二甲第一名。
顾阙淡笑不语,不考正合她的意思,让顾言回来自己考。
街上的状元郎春风得意,皮肤黢黑,相貌一般,但这回捡了大便宜,不日将与公主大婚。
顾阙看着同窗们眼中的羡慕,尤其是状元郎一身红袍,她看了一眼,觉得无趣,想要回府去了。
但是这些同窗不肯走,拉着她一道去喝酒,她有些社恐,连忙拒绝了。
同窗笑话她惧内,她笑了笑,并未回应,道:“今日颜相在宫里忙着呢,我回去还有些事情,改日再与你们玩。”
大家都是在一个书院读书的,顾阙来后还上了几月的课,与大家混个脸熟,但挤在男人堆里听着之乎者也的东西,她实在做不到。因此几月后,她就装病不去了。
一直到科考都没去,但这回装病,待到书院开学,指不定还是要去的。
顾阙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路上人多,随着游行方阵的往前走,后面乌泱泱跟着一堆人,还有两侧楼中窗户大开,不少姑娘在观看。这日,女孩子看新科进士是可以大大方方看,是被允许的,甚至大胆的还会丢帕子丢香囊,这些都礼数中。因此,这日街上的人格外多。
顾家的马车走不动,顾阙出来透气,站在人群中去看,前面人山人海,就像看演唱会似的。
她看着发笑,忽而一块帕子落在自己的头顶上……
顾阙伸手将帕子摘了,丢在地面上,上方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声。
“他是新科进士吗?”
“不是,你看他穿的衣裳就不是。”
“那可惜了,长得比状元郎还好看呢。”
顾阙听着嬉笑声,脸红如朝霞,不敢多待,转头钻进马车里。
然而人太多了,车夫不敢走,就一直留在原地,酒楼上的贵女们也都盯着那辆马车。
直到晋阳提醒她们:“那是顾家世子。”
公子无双,一眼惊鸿。
谁不爱慕容貌好的郎君,可惜,顾世子身侧站的是一朝丞相。或许以前,公主敢与丞相争,可这个时候,谁敢去触碰颜相的底线。
顷刻间,雅间内声音静了下来。
晋阳今日得太后恩准出宫观赏进士簪花游街,未曾想可以看到顾家世子,玉树琼花般的人物顷刻间掩盖了学子们的风华。
方才那一幕,落入许多人的眼中,惊艳已难以形容。
顾阙等了很久很久,方阵才远去,等回到府里,已是黄昏。
颜珞主考,新科学子都是她的的门生,日后,便是她的助力,今日不会回来的。
颜珞不在,晚上吃麻辣烫,配上冰激凌,听澜眼睛发光了。
顾阙不小气,拉着她一道坐下吃,冰激凌与颜洛吃的雪糕不同,一勺一勺去挖着吃,别提多痛快。
两人一道吃,顾阙问她成亲事,听澜心里没底,道是没有寻见好的。
顾阙便也不问,问多了,自己就像是在催婚,凭白让听澜紧张。
吃到一半吱吱回来传来,闻见香味就像猴一样蹿了进来,“有好吃的。”
顾阙笑话她:“你怎么来了?”
“颜相让您入宫赴宴,您别吃了,顺便给我吃吧,咦,这个白色的是什么?”吱吱看着碗里的冰激凌,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哎呀,世子快换衣裳,今晚是陛下赐婚晋阳长公主与新科状元郎。”
“我去不大合适。”顾阙忽然怔住,感觉不大好。
这种群英汇聚的场面是不是要吟诗做对子?
顾阙摇摇脑袋,“不想去。”
“那不成,您得去啊,里面热闹着呢,再说,你文采好,给丞相长面子啊。”吱吱示意听澜给世子更衣。
听澜会意,拉着世子去屋里更衣,吱吱得逞地挖了一勺冰激凌放入嘴里,初初被冻得打了哆嗦,待适应后觉得美味极了。
恰逢科举,宫里几乎日日有宴,女帝会留下新科举子说说话,顺势一道用午膳。
今晚的主角是晋阳长公主和新科状元郎,榜眼与探花还有几名得中的二甲进士都是配衬,就连丞相都无关紧要。
顾阙匆匆而来,宴席才开,女帝瞧见他就知晓是丞相找来的,命他起身赐座。
片刻后,内侍宣旨,晋阳长公主赐婚于新科状元郎林毕文。
两人起身谢恩,状元郎更是满面春风,为显文采,女帝令他给未婚妻作诗一首以示恩爱。
顾阙悄悄问颜珞:“和我没有关系吧?”
颜珞轻笑:“关系大呢。”
顾阙:“……”就知道来了没好事。她问颜珞:“你喊我来干嘛的?”
颜珞:“我想你了。”
顾阙不信,在桌子下面拽了拽了她的衣裳:“你不会也要我作诗吧?”
“自然是要做的,比一比,你比新科状元郎强。”颜珞红唇轻抿。
顾阙不满:“为何要比?”
颜珞:“我想显摆一下,你不能满足我?”
人惯来爱攀比,比权势、比家财,比家中孩子是否上进,比功名等等,万万没想到,到了颜相这里,竟然会比丈夫。
顾阙没眼看她了,低低哼了一声,表示不满。颜珞冷笑,“就算我不吭声,你也照样逃不过去。”
今日赴宴大都是进士出身的学子,这些人在民间都是被称作文曲星下凡的人,三杯酒下去,诗词歌赋必然是走上几圈的。
顾阙初来是不懂规矩的,但是,颜珞懂,逃是逃不过去的。
她托腮凝着自家小夫君,“我好看吗?”
顾阙没好气,舌头在嘴里滚了滚,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