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没说话,狠狠瞪她一眼:“他死了,你背锅。”
“您以为世子会信我杀的?您可是我的主子,用脚指头想想也知晓是您指使我做的。”冷面接着笑。
颜珞道:“万一她不用脚指头想,用脑袋想呢?”
冷面彻底无语。
两人一道走进去,药味扑面而来,很是难闻。冷面上前,说一声:“顾世子,我家主子来了。”
“颜相!”顾言掩唇低咳,抬起头,平静地迎上女子的目光。
不深不浅,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几分与顾阙相似的纯良。
见鬼了。
冷面搬了一张凳子,颜珞顺势坐下,“顾世子,未曾想到你与顾阙长得确实十分相似。”
双生子十之八九相似,龙凤双生相貌多少有些差别,但顾言与顾阙像极了,不过,他的面容过于冷硬,整个人的气质偏于男子的英气。
这就是男子与女子的差别。
“颜相今日来,是想退亲的吗?”顾言脸色暗黄,眼窝深陷,一双眼睛麻木无神。
颜珞细细品着他的相貌,搁在心里毕竟,兄妹二人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先从第一眼,顾阙一眼叫人惊艳,多少女子为她动心,晋阳长公主更是念念不忘。
再观顾言,平平无奇,眼睛里无光,看过一眼,泯然于众人。
这是第一眼,如果长久相处呢,顾阙的小脸养眼,顾言呢?
颜珞不敢想了,她微微一笑,“我与你的妹妹已然成亲了。”
“成亲了……”顾言不可置信,微张的嘴巴显示他压根不知晓成亲一事,“不可能、母亲说妹妹只是、只是……”
颜珞发笑,几乎要笑死了,道:“你母亲让你妹妹代你考试、代你娶妻,妄想你回去后我能接纳你。”
三言两语就让顾言魂不附体,引来一通咳嗽。
颜珞不抢话,等着顾言恢复过来。
好半晌,顾言才喘气,说道:“您来,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看看你而已,顺便告诉你这位妹妹才学斐然,殿上一首词名动京城,你想接她的活就要提高自己的才学,还有,她可招人喜欢了。京城里的小姑娘见她一面就念念不忘,若非我盯着紧,只怕人人要喊着要嫁给她。”
“她还有许多小玩意,都是我没有见过的,我母亲与祖母也很喜欢她。”
“陛下欣赏她的文采,要她直接入朝为官,她没应,说是要科举入朝。对了,我忘了说,她考中了探花。你是读书人知晓科考上不成文的规矩,探花郎不仅文采好,还要相貌好。”
“这么一看,她确实很优秀。顾言,你拿什么和她比?”
“你的这副破身子,还是永乐侯夫妇对你的偏爱。你是一男人,躲在这里多日,让你的妹妹去抛头露面替你科考,抛开欺君大罪不说,你将我当作是瞎子不成?”
“瞎子还会听声音呢?虽说女子软弱,你们就可以这样糊弄呢……”
顾言被说得脸色通红,捂唇又是一番咳嗽,额头青筋凸显,撕心裂肺咳了一阵后猛地咳出一口血。
冷面皱眉,颜珞不动声色,顾言身子这么差吗?
孩子怎么来的?
她都怀疑丽娘给顾言戴了绿帽子。
顾言咳出一口血后,嘴角蠕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一翻,直接倒下去了。
冷面赶紧上前救治,别院里的大夫也被放了出来救人。
唯有颜珞坐在凳子不动,看着顾言昏死过去,她的心冷漠如铁。
死了多好。
可惜,大夫扎针又将人救了回来,说是不能受刺激。
话是不能再说了,颜珞回家去了,冷面留下收拾残局,这件事不能让永乐侯夫妻知晓。
颜珞回京入宫面圣,出宫时,已至黄昏。
顾阙不在家,颜珞特地留了心思,回来也不告诉她,回去逮住她做坏事。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她走后,顾阙也走了,说是回侯府住两天。
颜珞知晓她的性子,回侯府是不可能的,多半是去了暖宅。
她也不在家待着了,去暖宅逮顾阙。
顾阙在做什么?
她在做西瓜沙冰,这两人天气有些热,没有胃口,想着西瓜多就做些沙冰吃。细雨巴巴地望着,嘴巴馋,问了几遍可好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莫慌莫慌。”顾阙劝小孩子。
细雨焦急,门响了,细雨去开门:“我去看看,多半是隔壁邻居。”
然而,打开门去看,哪里是隔壁邻居,是颜相。
细雨吓得吞了吞口水,手指了指顾阙的方向,“:在做西瓜沙冰,您来得正好。”
一来就有的吃,颜珞一扫疲惫,兴致勃勃地去了。
细雨跟在她身后唉声叹气,姑娘就做了两份,自己没得吃了。
顾阙没做坏事,坐在空调房里乘凉,颜珞进去就感到一阵凉意,冻得一阵哆嗦,而顾阙躺在凉椅上,盖着毯子,舒服惬意。
“你这屋子哪里来的凉意?用了多少冰块?”
“颜相,你回来啦。”顾阙从凉椅上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去牵她的手。
顾阙与颜珞不同,她来自现代世界,不懂藏匿情绪,高兴就是高兴,眼下,就很高兴。
她为什么高兴?
颜珞猜不透,就因为她回来了才高兴?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小姑娘家家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颜珞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冰块,而是看到了一个新奇的物什。物什比人还高,呈金色,颜珞上前,物什上方冒着冷气。
就像是冬日里呼啸的冷风,不过,夏日吹来很凉爽。
“这是什么?上的寒冰掌吗?”
“这是好玩的东西,能做到冬暖夏凉。”顾阙笑死了,寒冰掌?
顾阙上前将颜珞拉开,“我们出去玩,这里太凉,对你身子不好。”
颜珞也没多加计较,屋里凉得有些不同寻常,像是刑部大牢,阴风阵阵,没有人气。
两人出了屋子后,顾阙问她:“你累不累,累了晚上就住在这里?”
“好,有衣裳换吗?”颜珞好奇这里的一切。
“我让人去取。”顾阙打发细雨去取,嘱咐她快去快回,又说道:“回来后自己去拿沙冰吃,别声张。”
屋里还有一个大孩子呢。
细雨去了,宅子里就三个人,还有一个守门的婆子。
婆子年岁大,平日里和细雨看着大棚。
衣裳还没来,顾阙领着颜珞去摘西瓜,都是小小的一个,不算大。豆角也熟了,顾阙摘了些,说:“豆角清炒,很好吃。今日不吃甜,就吃蔬菜,都是我种的呢。”
颜珞看她一眼,堂堂一世子种地还高兴得很。
颜珞去看了豆角,还有许多不认识的蔬菜,顾阙给她介绍:“那个长的是黄瓜,生吃,凉拌都可以,很多人吃它减肥呢。口味可能不合你意思,不甜,但很清爽。”
“对了,不如晚上吃牛排,我看你对这些蔬菜也不感兴趣。”
颜珞没应声,而是像摘草莓那样摘下来,直接咬了一口,不甜,她还给顾阙:“不好吃。”
“甜的吃这个,这是蜜瓜。”顾阙走到第四条埂上摘了一个蜜瓜,用水吸了吸,递给颜珞。
颜珞看着绿灰相间的皮,“皮也能吃?”
“我帮你削皮。”顾阙巴巴地上前接过来,回去后将桌子搬到院子里,拿出水果刀很快就切好。
插上竹签,招呼颜珞过来。
“你吃,我去做晚饭。”
颜珞颔首,她有些呆,跟不上顾阙的节奏,因为,这里温馨极了。
顾阙过的日子,让人舒心惬意,没有烦恼,三餐茶饭,瓜果蔬菜。
顾阙去忙,颜珞吃两块蜜瓜,又走回那间奇怪的屋子。黄昏时分,白日里的余热未散,走进屋的一瞬间,凉意透人。但没有初进来的冰凉,她走到方才散着冷风的前面,奇怪的是,没有风了。
不过片刻,风呢?
颜珞大胆摸了摸扇叶,有露水,指尖伸了进去,还是没有风。
“风呢?”
颜珞摸索半晌,还是没有风,愈发古怪了。而且屋里也没有那么凉了,似乎风尽。
颜珞在屋里站了许久,甚至躺在顾阙的凉椅上去等,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躺了片刻,又上去摸摸,还是没有风。
颜珞就像个孩子在屋里四处转悠,想着或许有机关,按一下,就有风了。
找来找去,别说机关了,就连个突出的点都没有。
颜珞累了,丧气地躺了下来。
“颜相,吃饭了。”顾阙在外面招呼。
颜珞应声:“里面、进来。”
门外的顾阙推门而进,见她躺着,“你热吗?”
颜珞指着奇怪的物什,“它坏了吗?”
“没有啊,我关了,遥控器就在你手旁边。”顾阙笑了,在躺椅旁的小桌子上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开关,‘滴了’一声,空调哐当一声,扇叶徐徐动了,接着一阵风吹了出来。
颜珞:“……”
顾阙拉着她出去吃饭,“我点了艾驱蚊。”
“不,我要在这里吃。”颜珞好奇,心里有股异样,这个东西太奇怪了。
顾阙没有拒绝,将桌子又搬了进来,天气黑了,屋里亮堂堂的。
颜珞站在空调前,手在扇叶前动了动,蠢蠢欲动,顾阙察觉不好,抓住她的手:“你想做什么?”
“我想知晓风的来源,你就不好奇吗?”颜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扇叶里吹来的冷风,她都可以看到一阵白色的雾风。
顾阙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