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娘不答。
顾阙言道:“你说是不是避开太子避开世家,公主,你查了这些人吗?我觉得他们该是寒门出生的郎君。”
寒门出生的良才,背后干净,可以真正依附皇帝,做他的刀刃。
电视剧看多了,顾阙颇有心得,甚至与公主分享自己的想法。
絮絮叨叨说了一盏茶的时间,嘉娘开始拿水泼她:“聒噪得很,出去。”
顾阙的葡萄吃完了,大胆朝着水下看去,嘉娘不悦:“你偷看!”
“你是我的妻子,可以看的。”顾阙笑死,转身却走了,不忘说道:“我回去等你。”
顾阙离开,嘉娘沉默良久,水已经凉了,肌肤也开始一寸寸变凉,阿爹此举究竟是何意思呢?
从水里出来后,公主去了书房,顾阙独守空闺。
半夜子时,才回来。
顾阙早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被人抱着,脖子一疼,不由睁开眼睛,对上公主含笑的眼睛。
公主高兴,可见心情不错。顾阙不管,蒙着被子要睡觉。
“半夜而眠,着实暴殄天物,一起来玩。”嘉娘摇晃睡梦中的人。
顾阙不肯,伸手去找被子,哪想到公主将被子都丢到床下去了,顾阙哀叹:“公主,你二十岁了。”
“二十又如何,孤可以回到三岁。”嘉娘自信,伏在顾阙的身上,掌心贴着她的脸颊,双眸明亮,“顾二,起来呀。”
顾阙喘不过气,呼哧呼哧地爬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公主,“玩什么?”
嘉娘伸手去脱她的衣裳,高兴道:“决战到天亮。”
顾阙:“……”
秋日萧瑟,枯叶落了一层又一层,清晨推门,门口落了厚厚的树叶。
听澜吩咐人去扫落叶,自己朝卧房走去,走到门口,屋内静悄悄,毫无动静,默默叹气,回身让婢女们放轻手脚。
屋里两人午时才起,太子让人来传话,皇帝昨日点了几人,授予官职。
嘉娘懒散地靠在迎枕上,顾阙将那几人的照片给她看了。她知晓得很清楚,微微点头,与东宫内侍说道:“孤知晓了,告诉太子,不必在意,装作不知,若是遇上,客气相待。”
阿爹心里不平衡,做些小动作,就随他去。
毕竟生儿子的事,也不是人为。
嘉娘不在意,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顾阙去了书房临摹字帖,回来时,公主睡着了,她低低说了一句:“夜猫子。”
白天像绵羊,晚上似豺狼,大抵说是就是琼琚公主这类的人。
看着公主的睡颜,她轻轻摇首。公主对她太好了。
好得有些不切实际,她不明白自己如何会吸引尊贵的公主殿下,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像是前世今生,又像是两人来自同一世界,无论她拿出怎样新奇的玩意,公主都会心平气和地接受。
顾阙站在门口,转身走了,太怪了。
走回书房,想起公主与她玩笑时的目光,柔情蜜意,像是蜜糖罐子,甜得有些过分了。
公主的好,让人有些承受不了,像是一场梦。
顾阙等人传话,公主醒了才回卧房。
睡过一觉,嘉娘精神好了许多,捧着在看,婢女们围在一起说笑,顾阙进去后,众人动了起来,打水的打水、取衣裳的取衣裳。
顾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喝过一盏茶,嘉娘才看向她:“我瞧见了许多新奇的玩意。”
顾阙没在意,随口问道:“什么?”
“新的雪糕,样子很好看,外面是巧克力,里面有许多果酱。”嘉娘眼神明亮,眉眼含笑。
顾阙没听懂话意,道:“冰库里没有吗?”
“早就没有了。”嘉娘叹气。
顾阙顺势抬头,公主含笑的眼眸让她感觉哪里不对劲,“都吃完了?”
嘉娘心虚得厉害,“被她们吃完了,我都没吃到。”
顾阙笑她:“你怎么不说我吃了呢,还有,秋日到了,吃什么雪糕,没有。”
嘉娘拍桌,道:“你苛待我。”
“苛待?你是公主,谁敢苛待你,刁、蛮、公主。”顾阙加重语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突然就这么杠上了,“白天睡觉,晚上胡闹,你这是消耗生命,对身子不好。”
嘉娘听厌了,浑然不在意,“我年轻呢。”
“年轻也不够你造的,要爱惜生命,长命百岁啊。”顾阙苦口婆心地劝解。
嘉娘不听,顾阙立即堵了她的后路:“你是不是要回娘家?”
嘉娘诧异,“你怎么知道的?”公主回宫小住的不在少数,她要回去,没人敢阻拦。
顾阙问她:“为些吃食闹回娘家,丢人吗?”
“好像、不大好。”嘉娘自省,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然而,她不甘心,“我身子很好,你不该管我。”
“已成夫妻,便是一体。”顾阙道。
嘉娘颔首,认认真真地自我反省,须臾后,恍惚其神,问道:“你说是一体?”
顾阙凝眸,差点被逼得炸毛,“你不要乱想,一体是心意,不是指身体。”
“我觉得你指的是身体。”嘉娘意味深长道。
顾阙面红耳赤,极力解释:“不是,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还有,你最近不忙吗?”
闲了就开始作妖,不如天天忙事业。
“不忙啊,我忙什么呢?我忙着与你恩爱便可。”嘉娘含情脉脉地在看向顾阙。
顾阙无语凝噎,道理说不通了,索性摆烂不说了。
春露听澜趁机让婢女们去取晚膳。
吃饭时,嘉娘再度正经了一回,“顾二,你爹为何只有你哥哥一个儿子?”
顾阙没抬头,“基因问题。”
嘉娘听到陌生的词语,心中好奇,屏退了婢女询问:“什么是基因?”
屋内仅余两人。
顾阙放下筷子,嘉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求知若渴,她想了想,起身去屋里。
片刻后,拿了一本关于基因的书递给嘉娘,“它会告诉你的,而且,我同你说,女子生男生女是男人的事情,与女人无关。”
嘉娘震惊,“你说梦话呢?”
“与你说不清,自己看书。”顾阙躺平不解释了,没准说了半天,话题又会歪了。
公主最会带节奏,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了。
嘉娘翻开书页,“我信你的话,那就是说男人无后嗣是男人自己的问题,与女人无关。啧啧啧,报应呢。”
顾阙:“……”这与报应有什么关系呢?
吃过饭,嘉娘抱着书继续啃,顾阙梳洗睡觉,昨夜没睡好,靠上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嘉娘一夜没睡,看着书,半晌无语,顾阙爬起来,赤脚走到她跟前,“你怎么了?”
“我所学的知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阙忍不住拆台:“翻天覆地?一句话解释,生男生女在于男人,与女人无关。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离谱。”
“不,我还知晓一件事,原来男人弱精也会生不出孩子……”嘉娘没说完,顾阙就捂住她的嘴巴,哀求道:“能不能不说与我们无关的事情,我们又不要孩子,您能正经些吗?”
嘉娘拂开她的手,目光灼灼,道:“我说的便是正经事。可惜了,这些东西见不得人。”
“可以见人,我有个办法。”嘉娘忽而又改口,兴致勃勃,“过些时日,会来些外使,我与你说……”
顾阙:“……”彻底麻木了。
公主,我们不能消停点吗?
嘉娘会外国语言,将手中的书用其他国家的语言翻译出来,需要一番时间,但是她下定决心,就去做了,将公主府的事情交给顾阙,自己搬去书房居住了。
顾阙无望了,好端端地怎么就独守空房了。
造孽呀!自己造的孽呀,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该说那些无趣的话。
公主闭关,驸马独立,到了八月十五,皇后不在,宫里的宴席由贵妃主持。
公主府未曾出席,皇帝爱女,让内侍来询问,顾阙去接见,道公主最近钻研佛经。
内侍看向顾家驸马,容貌惊艳,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公主怎么还有心思钻研佛经呢?
回宫禀了陛下,陛下政事繁忙,打发太子去开解。
太子亲去公主府,顾阙将实情禀告,太子脸色阴沉,甩袖离去:“疯子。”
顾阙笑了,看,太子觉得她们疯了,根深蒂固的想法一旦被撬开,就会被人认定为疯子。
并没有意外,顾阙甚至期待公主的‘疯子行为’。
公主潜力学习,顾阙不好去打搅,一直等到冬日,使臣来了,但因水土不服,大病一场,死了几人。
使臣未见大魏皇帝便死了,鸿胪寺的麻烦大了。
过了年,宫里的林妃娘娘诞下一女。
皇帝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