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下了很久,根本不停歇,翻翻天气预报,上面说秋雨还会断断续续的下,一直下到后天停止。
因为雨总是淅淅沥沥,没有带来多大的降水量,给足了大地反应时间,雨水让城市焕然一新,湿润了土地,没有带来任何灾害。
有时撑着雨伞去街上逛一圈,看着一把把举起的伞,红的黄的绿的,也能算是一副美景,换换季节也能缓和视觉疲劳。
霍君娴起来的刚刚好,正好古思钰出去买了早餐回来,豆浆油条包子,还带了两碗面,“看看你要吃什么?”
“吃面。”霍君娴去把拌面接过来,沙发上的泰迪也醒了,古思钰把另外几个袋子放在餐桌上,泰迪立马偏头去看。里面全是牛肉、虾……蔬菜,古思钰跟泰迪说“世风日下,你一个狗能干掉几百块的,吃高档货,我们就随便对付两口。”
泰迪听了不知是羞愧,还是不好意思,脑袋往枕头下钻,古思钰本来想伸手去摸,想着自己还要吃早饭就没去逗它。
两个大人坐在地上的坐垫上吃早饭,吃完霍君娴给泰迪喂药,古思钰把牛肉拿到厨房剁烂,后面等霍君娴来弄,泰迪吃不了虾,霍君娴只能弄了一点虾皮。
泰迪现在不咋吃狗粮,霍君娴给它补营养的同时照顾它的胃口,她弄了汤和牛肉泥加能吃的素菜,一起拌好了拿去给泰迪。
病来如山倒,小泰迪变得很安静,吃东西都没劲儿,古思钰看着它颇有些不适应,她逗了一句,“花了我不少钱,赶紧都给我吃了,吃饱了要打起精神来啊。”
泰迪歪头看她“汪!”
古思钰拿着豆浆蹲在旁边吃,吃着吃着,她会好奇地去看泰迪,来回几次,泰迪把碗推给她了,意思是请古思钰一块吃。
“你还挺大方的,你自己吃吧,我不跟你抢。”古思钰啧了声,她把碗推回去,坐在旁边把豆浆喝完。
泰迪吃完,两大人抱着它下楼,今天再去医院复查一次。陈涛早上跑过来送她们过去,泰迪坐在中间,古思钰从手腕上取了一根头绳下来,她翻花绳给泰迪看。
泰迪看得目瞪狗呆,伸爪子去看她怎么翻的,古思钰把绳子放在泰迪两个前爪上,泰迪捣鼓了半天没捣鼓会。
古思钰把头绳拿回来,“来。”
泰迪往前爬,古思钰在它头上薅了一把,给它绑了一个辫子,先前它剪过毛,毛比较短,古思钰缠了好多道才绑住。
泰迪抬了抬头,想看看不到,它在座椅上打了个滚,霍君娴把泰迪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她把手机拿出来,调成自拍模式,“喏,我们小玉成了一个女孩子。”
泰迪吐出了一点小舌头,再扭头去看霍君娴,霍君娴懂它的意思,笑着说“好,来拍个照,到时候洗出来挂墙上,好不好。”
霍君娴按下快门,给它拍了很多照,泰迪蹭蹭她的手臂,霍君娴跟着一块照,照了很多张泰迪又去看古思钰,眼巴巴的看着她。
“行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给你照两张。”古思钰靠过去,吐槽它“你一个小公狗名字叫这么奇怪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爱臭美。”
现在小男生多数都爱臭美,更别说小狗狗了,两大人靠在一起,泰迪在中间,拍照得时候,古思钰懒懒地喊,“茄子,汪。”
“汪!”泰迪可兴奋了。
古思钰摸了摸它头顶的小揪揪,泰迪乖乖的给她摸,然后这一幕被定格下来。
到医院泰迪去做检查,霍君娴和古思钰在楼道上等着,相比昨天泰迪状态好太多了。
医生给它的腿上套了几个保暖贴,抱出来的时候泰迪没像昨天那么萎靡,一直在笑,大耳朵摆动了两次。
“怎么这么开心啊?”霍君娴问。
泰迪汪汪叫,汪的什么别人也没听懂,宠物医生说“可能刚刚小护士夸了它一句,说它的小辫子好看,它傲娇了。”
“是很好看啊,都像个娇羞的小姑娘了。”护士小姐笑着夸它。
泰迪左歪歪头、右歪歪头,特别傻,下楼遇到整容镜,还要给自己照照。
“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扎辫子怎么样?”霍君娴曲着手指弹了弹它的辫子,泰迪汪一声表示同意,从大厅里出来,古思钰撑雨伞,刚把伞举过它的头顶,就看到泰迪闭着眼睛,脑袋伸出去,微微抬起头,很认真的感受着这场秋雨。
“它喜欢下雨天,总觉得很神奇。”霍君娴眼底温柔,微微低头蹭蹭它的脑袋。
古思钰把伞压在肩膀上,看着不打伞的一人一狗,说“大概是在下雨天遇到了你,所以喜欢上了下雨天。”
霍君娴偏头看她,“你知道?”
“听陈涛说的。”古思钰把伞举过她俩的头顶,说“走了,回去再看。”
雨水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泰迪仰头看雨伞,每次听到雨滴降落的声音,都表现的一惊一乍。
古思钰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她也喜欢下雨,赤着脚在巷子里的小水坑里踩水,一脚一脚的,看着水花溅起。后来她有了人生中第一把伞,她觉得新奇,仰着头看伞顶,摸一摸雨布,思考雨再下大一点,会不会把雨伞浸透。
到了车上,她俩都坐在后面,泰迪盯着车窗看,古思钰也顺着它的视线去看。
车速被特地降低,以往去看城市高楼和街景,整个城市都似开了快进键,人、物全在迅速变化,时间成了最难把握的东西,呼吸、入眠间,悄无声息从指缝里流失。
这次她们去了霍君娴家里,古思钰家比较潮湿不利于泰迪养病,到院门口,古思钰不大想跟着进去,只是霍君娴和泰迪都在她伞下,她不好开口说就送到这里。
“怎么了?”霍君娴疑惑地问她。
“没事。”古思钰呼着气,把霍君娴送到了台阶上,她偏头瞅了一眼,问“你种的蔷薇花怎么样了?”
霍君娴脚步停下,她没去看,说“……死掉了。”
死掉了。
死掉了……
好沉重的词语。
古思钰收回视线,不再看院子那一角草地,见霍君娴没有挪动脚步,她半安慰半现实地说“最近天气比较反复无常,花又太娇气,种不出来也正常。”
“嗯,我请教过专业的人了,以后先在家里养着,等养熟了能活下来,再考虑要不要移植。”
“进去吧。”古思钰把她送到台阶上,她没灭伞,用脖颈夹着伞柄。
霍君娴转过身,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古思钰问完觉得有点后悔,肯定不是什么好问题,有时一无所知对谁都好。
霍君娴抱着狗,眸子眨动着,人很沉默,不知道是在等什么,还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一些话说出口。
在古思钰准备说“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小鸟要照顾”的时候,霍君娴开口了,她说“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跟我说霍君娴,不就是种花吗,枯萎就枯萎了,以后我送你花,每天送你一朵,这样你不用种花,也能每天都能收美丽的蔷薇花。”
霍君娴眼眸垂下,显得很伤感,语气很惆怅,“我一直在等这句话啊。”
古思钰唇变得有点干,吞咽了几次,她没直视霍君娴,躲避着霍君娴赤裸的视线,声音快被雨冲散,她说“这个做不到……”
“是做不到每天送花,还是做不到说这种话?”
“这有区别吗?”古思钰问。
“对我而言有区别。”霍君娴似乎在咬文嚼字,她说“如果你做不到对我说这种话,那我就可以把你以前说的所有话当真。如果是做不到每天送我一朵花,那我就按着别人的建议重新种花。”
“你就这么喜欢……”话没说完,古思钰停顿,她把话吞回去,霍君娴这么喜欢蔷薇花,她内心是很欢喜雀跃的,说不出质疑的词汇。古思钰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蔷薇花呢,我看你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啊,郁金香、玫瑰、绣球,每一种开的那么旺盛,比蔷薇花好养活多了。蔷薇花被你种进去,也就是当个点缀罢了。”
霍君娴唇抿上,她很认真地想了想,“不清楚,但是当蔷薇走近良夜,强势挤进禁地的时候,很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古思钰浅浅地笑了笑。
乱七八糟,听不懂,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可是,为什么不把话拆开了说?
有时话没法拆开说,因为无从说起,彼此都说不清楚,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话这时不能说。
霍君娴说“进来聊一会吧。”
古思钰灭了雨伞,她把伞放在大门口,她进去歪歪酸痛脖子,伸展手臂,走了一圈,让自己放松好了坐在沙发上,她问“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