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在的站台上这种极度安静的氛围中,这原本就不算小的金属撞击声更是被无限放大。在莫妮卡耳朵里,更像惊雷一样,震得她都也跟着无法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但这一声下去,除了铁质铅笔盒被摔开,里面的笔崩了一地外,没得到黑影的任何反馈,在两个人的目光中,它依旧还是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那。
凯瑟琳稍微放下了点心:“我就说没事吧。”
“下次你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旁边的莫妮卡吓得哆哆嗦嗦,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开口,“那我们为什么不一直盯着它,然后这么后退着躲到候车室去?”
“……还是别了,”凯瑟琳想了想后又拒绝了,“我们也不确定在它消失在咱们视线尽头的时会发生什么。”
“不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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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个人轮流盯着黑影再轮流眨眼休息,期间凯瑟琳抽空还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一想到还要这么坚持四个多小时,她就忍不住有些疲惫。
这两个人早就由直挺挺地站着,改成了盘腿坐在地上,不一会儿也逐渐有了默契,每当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去戳戳对方的腿。
可能因为莫妮卡也不算年轻人了,熬到这么晚,凯瑟琳明显感觉到她人已经有点蔫了,在使劲捅了捅她以后,她开始与她说话,试图让莫妮卡打起精神。
“……你是怎么上的火车啊?”凯瑟琳想了半天,最后只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个问题。
“……啊,你问我吗?”莫妮卡反应了一会儿,又愣愣地问了一句,这时候她才算真正清醒了过来。
莫妮卡脑袋晕晕乎乎的,她似乎想揉揉眼睛,但手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又僵硬着脖子将手放下了。
“我……我是带着女儿来玩的,当时是她的生日。”恰好此时凯瑟琳戳她休息,莫妮卡便使劲眨了眨眼睛。
即便只是眼睛的余光,凯瑟琳依然看见了她眸中有水光一闪而过,让她也觉得心头像有一座大山在压着。
她轻轻开口:“那你的女儿,她……”
莫妮卡又戳了戳凯瑟琳,示意到了换岗的时候了。
“她没事,正在三号车厢里等我回去呢。”她努力地笑了下,又吸了吸鼻子,眼睛因为长时间紧张而有些红红的,“我就是后悔,那么多能玩的地方,为什么就选上这个呢,都怪我、都怪我……”
凯瑟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了拍她的背作为安慰。
但就在动作之间,她忽然听见脑袋右边传来衣物摩擦所发出的窸窣声,感知到自己领口右边似乎有东西正将她的短袖给顶了起来——凯瑟琳愣了一下,马上紧接着就感觉到右肩一沉。
她瞬间就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凯瑟琳立刻掐住了自己脑袋右边正在迅速膨胀起来肉团,但那玩意有生命一般,软泥一般的东西争先恐后地从她的指缝之中往外探。紧接着有坚硬的东西在手下长出来,在猛烈挣扎了几下以后,凯瑟琳原本伤口勉强结痂的右手又被咬伤了,这次还连带着左手也一起遭了殃。
“你怎么……天呐!”莫妮卡在盯着那道黑影的同时,用余光看见了凯瑟琳这边的情况,吓得惊呼了一声。
“……我、我没事,你盯好它!”凯瑟琳勉强从紧咬的牙间挤出几个字来。
好在右边的这个头也不是第一次长出来了,凯瑟琳也算是有经验,她本来以为这次会像前几次那样坚持过一会儿,它又会立刻消失不见。
……但这次不同。
她已经能隐约感觉出掌下那团肉瘤的五官正越长越清晰……同时,有一股一股喘息的气流从指缝之间喷出来——那玩意开始像破风箱一样地呼哧呼哧喘气了。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危急情况下凯瑟琳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她语气急切地大喊:“莫妮卡!我来盯着车厢,你去翻我的包,那里有一把刀。”
“你用刀……帮我把它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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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割下来?!”莫妮卡目瞪口呆,“这、头能随便砍吗,动脉……”
凯瑟琳简直要疯了:“你真当这是我的头了吗?这就是团突然长出来的肉啊!!你快点,我要按不住它了!”
“……哦、哦!!”莫妮卡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赶紧去扯正在和那玩意抗衡的凯瑟琳背上的双肩包。
情急之下,拿到包后,她直接将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咚”的一声,随着刀一起的,还有一个略大的盒子,从包里掉出来砸在了地上。
感觉莫妮卡那边突然没了动静,凯瑟琳有些焦急地转动眼珠,尽量在看着车厢门口的同时,用余光去观测另一边的情况。
而莫妮卡,还在愣愣地盯着那颗从盒中滚落出来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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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看向凯瑟琳时,她的目光中已满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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