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几乎是在车门“砰”一声关闭的当下就醒了。
迷迷糊糊中从裹成一条的毯子里伸出手摸索着什么,顺着抱着自己的“东西”一路摸索着。
软软的头发硬硬的肌肉半硬半软的额
“啪”一声,她的手腕被抓住了,带着些沙哑的语调从头上传来。
“你在摸什么”
津木真弓眨了眨眼,“机机”
琴酒
你最好说的是正经的机机
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费力比划着“手通讯”
琴酒试图翻译“手机打电话”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扔出了一个给她“这是你自己的。”
他想她总归也不会要他的手机去打电话。
她从被子里扒拉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说实话这个场景看着实在太诡异了。
像是控制肢体的运动神经丧失了协调感,她只有常用的右手完好地摆动着,想要动左手,都得先用右手扒开毯子,伸手把自己的左臂抬起来。
琴酒高烧还有这种症状吗
她两只手终于都离开了毯子,但开锁屏和翻找通讯录又废了点时间,等到拨通了她想打的电话,又过了好几分钟。
电话那头几乎秒接。
“津木真弓”
她很少被工藤新一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更何况是以这样她无法形容的语气。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通过语调的起伏在电波中传达出这么多情绪用仅仅四个字的音节。
像是沙漠中的久行之人乍见前方的绿洲,理智告诉他这可能只是海市蜃楼,但他克服这么多年赖以为生的理智,向着那唯一的希望拔足狂奔。
津木真弓叹了口气,想劝他先冷静一下。
“你静”
她发现了,她现在脑子里控制语言这块的神经中枢可能出了点问题,脑子里想的和说出来的完全是两码事。
她于是挑重点说,“蛋蛋蛋”
津木真弓坏了,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电话那头的工藤新一像是终于冷静下来,深呼吸两口。
“如果你要问另一个炸弹的情况的话,收到你短信的时候警官他们就行动了杯户中心饭店,刚刚拆弹组已经上去了。”
那就好。
“你伤势处理得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他追问。
好问题,她也不知道。
她抬头,看向琴酒。
琴酒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津木真弓只看了一眼就放弃。
他看上去并不想告诉她他们即将前去的地点。
她继续磕磕巴巴地开口“安全”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语言组织能力已经告急,只能叹了口气,“短、短讯”
琴酒看着她挂断电话后,艰难地用不协调的双手打字编辑短信,觉得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最开始以为她在飞机上那症状是因为高烧神志不清好吧,可能是有一点,但似乎并不完全。
她现在的烧看上去退了一点,至少双眼中的神色还算清醒,脸颊上的红晕也褪去了不少,他将她裹在怀中时,也明显不如之前滚烫。
但看上去语言和认知不协调的问题似乎更大了。
先前在飞机上虽然也说胡话,但至少口齿清晰,现在虽然人清醒了,但说话却磕巴起来。
所以,问题出在了哪
这也是津木真弓想知道的问题。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她觉得自己仿佛夺舍了一个弱智的身体,脑子无比好吧,勉强还算清醒,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津木真弓用了整个路程起码一个小时才发完了短短三条短信,手脚不听使唤的样子滑稽又不便,要是没有琴酒时不时帮她扶一下,怕是直到下车都发不完。
汽车刹车停下,琴酒伸手罩住了她的双眼。
她想了想,大概是这人刻在dna里的谨慎对于一个目前来讲是敌非友的人,他大概很忌讳暴露自己的住处。
鉴于对方刚刚把她从炸弹的火海里拉出来,津木真弓接受良好,甚至主动伸手拉起了毯子,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琴酒一路抱着毯子和毯子里的津木真弓上楼,他的脚步很稳,津木真弓下意识地判断着步数与距离,周遭是木质地板与皮鞋磕碰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公寓楼。
他们在二楼停了下来,琴酒把她放到了床上。
“当心亮。”
她还没来得及把脸上的毯子拉下,他的声音和开灯的“啪嗒”声一起响起。
她愣了愣,睁眼时确实被刺眼的白炽灯晃了一下。
津木真弓这才想起他们坐的车里,车窗也都布满了遮光板所以他按住她的眼睛,是因为怕她晃到视线
起猛了,这人学会怜香惜玉了。
她缓缓落下脸上的毯子,发现这里应该是某幢独栋的卧室,窗户外的景象和她刚刚的判断吻合,是二楼的高度。
“哪这是”
津木真弓咬了一口舌头,怎么还说起倒装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