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权贵圈也分三六九等,二夫人曹氏即便与沈妆儿一同入府,却是没资格进入正堂拜寿,被引去了花厅,沈妆儿与数位皇亲贵戚端坐在松鹤堂的明间,其余皆是三品之上贵妇并身份出众的姑娘。
此处三开大间,门庭气派,女眷分主宾落座,可谓是花团锦簇,赏心悦目。
王笙与宁倩自然也在场。
众人私底下议论沈妆儿,面上谁也不敢提,一来有皇帝口谕压着,二来,这些贵妇都讲究面子功夫,谁也不愿落个口舌生非的名声。
宁倩十足调皮,时不时往沈妆儿投去几眼,却是收到王夫人眼神再三警告,只得瘪瘪嘴负气作罢。
沈妆儿静静押了一口茶,一改往常的局促不安,气度从容,娴雅大方,原先她多少有几分自卑,每每遇见几位皇嫂,总有讨好投趣之意,如今她丢开手,反倒落了个清净。
不多时,一婢女在王笙耳郭私语几句,王笙微微吃了一惊,不免朝沈妆儿投来一眼,心头涌上几分欢喜,踟蹰了一下,还是起身应约。
沈妆儿喝了几口茶,听见宁老太君提起西苑有一院好梨,
“是今年开的新梨,往年到三月底梨花已谢,这新梨反倒将将开了一园,诸位有兴趣,大可去赏一赏”沈妆儿喜好梨花,王府与沈家皆种了一园,只是家中梨花已谢,她倒生了几分意趣。
留荷见她有起身的迹象,连忙上前搀扶,沈妆儿道了别,便迈出明间,由婆子领着往西苑去。
赏梨的人不少,白灿灿的花瓣下英红柳绿穿梭。
沈妆儿在离得远的一处长廊坐了下来,她倚着美人靠执一把湘妃竹扇静静赏花。
隔着一株晚桂,有几位婢女窃窃私语。
“刚刚有人无意中撞见煜王殿下与王姑娘在湖边相见”
“不可能吧,王姑娘一向克己守礼,怎么可能私会外男?”
“没准是煜王就行宫的事给王姑娘当面道歉呢?”
“这倒是可能,毕竟他们是师兄妹呢,哎,可惜了这段才子美人的佳话。”
“喂喂喂,快别说了,那位在那坐着呢”
梨花的香极淡,从鼻尖一晃而过,难以触及。
沈妆儿手中的团扇终究是顿了下来,眼中的笑意,一点点褪得干净,渐而如蒙了一层清灰,失了神采。
钝痛与恼怒蜂拥而上,绞在她心口。
她可以不要他的心,却不能容忍他欺辱她。
留荷听了这消息,慌得险些跪下来,她轻轻覆住沈妆儿冰冷的手腕,蹲在她身侧,尾音颤道,
“王妃,您别信,王爷最是稳妥之人,不会做这样有损颜面的事即便即便真见王笙,也定是有事”留荷想起什么,神色一晃,
“对了,这个消息没准是王笙故意放出来的呢,您想想,王笙上回在行宫假意摔倒,让您蒙受不白冤屈,为的是什么?她今年十七了,迟迟不议婚事,为的是什么?王妃,您千万不能受了奸人挑拨,与王爷生了嫌隙。”
最初的恼怒过后,沈妆儿心绪已渐渐平静。
王笙一直打朱谦的主意,这一点她心知肚明,行宫也好,今日也罢,她手段比洛氏姐妹高明多了。王笙做这些无非是逼她知难而退,她想要煜王妃的位置。
朱谦在三角亭等到了王笙,此处乃宁老太爷生前最爱之处,守卫森严,等闲人进不来,他在此处见王笙,外人无从知晓。
他不知,王笙来之前,已故意将消息散去了沈妆儿耳根下。
王笙今日精心梳妆一番,穿着月白色的澜裙,得体清雅,她对朱谦喜好了如指掌,知道他不喜艳丽的装扮。
她眉目娴静往前,立在他三步开外的距离,盈盈施了一礼,
“师兄,你寻我何事?”将熟稔与礼节控制得恰到好处。
朱谦淡淡看了她一眼,听到这声“师兄”只觉万分不适,冷声回,
“王姑娘莫要这般称呼,省得惹人话闲。”
王笙脸色倏忽一白,愣住了,心里涌上无限委屈,酸涩涩的,偷偷瞥了一眼那朝思暮想的脸,当年宁老太爷有意替她与朱谦保媒,不知为何,中途骤生变故,紧接着没多久,圣旨下来,将沈妆儿赐给朱谦。
在王笙眼里,沈妆儿抢了她的位置。
王笙强自压下酸楚,恢复平静道,“敢问王爷有何贵干?”
朱谦全然不知王笙所想,开门见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