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妆儿这厢收拾了洛氏姐妹, 着实身心通泰,今夜凉快,回到天心阁, 便往架子床上一钻, 将头钗一抽,搁在床边的小几上, 懒懒地闭上眼。
留荷与听雨打好水跟了进来, 一个轻手轻脚替沈妆儿净面褪袜,一个帮着她将衣物与发钗收拾好安置去梳妆阁。
沈妆儿今夜着实累极,想先歇个响,任由婢子摆弄一番便沉沉闭上眼。
两个丫鬟正抱着铜盆离开, 一转身瞥见一玄色身影立在门帘外, 吓了一跳,
“王王爷”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水也散了大半。
留荷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吱声。
听雨连忙帮着留荷将铜盆给拾起, 二人战战兢兢挪到角落求情。
朱谦看都没看二人,大步越过湿漉的地面, 往里走,
“出去!”
二人草草收拾了地面,慌忙退下。
出了正房,来到廊庑角落里, 留荷与听雨面面相觑, 留荷前襟下摆全部湿透,此刻如落汤鸡般狼狈, 听雨接过她手中的盆, “你快些去换衣裳”
留荷焦心地摇摇头, “王爷脸色有些难看, 莫不是要寻主子麻烦?”一面探头往里面望,忧心忡忡。
听雨却比她淡定,笑了笑,“无外乎是那群鸟的事,人都已经被送走了,王爷就算生气,总归不会把王妃怎么样,这样,你去寻郝嬷嬷来替你,王爷过来了,也不知今晚歇不歇在天心阁?我去找曲风”
留荷叹了一声气,应是,二人分头行动。
听雨将铜盆递给小丫鬟,快步往前院走,才出了天心阁前面的花园,却见曲风在守门婆子的引路下,抱着一个箱笼过来了。
听雨神色一亮,连忙迎了过去,见曲风抱得满头大汗,担心脏了王爷衣物,连忙伸手掺了一把,
“曲风,王爷可说今夜歇在天心阁?”
曲风摇摇头,一脸懵昏,“我也不知,只是见王爷跟着王妃来了后院,我便问长史该怎么办,长史着我送来的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听雨心里也没谱,道,“王爷好像生王妃的气了,也不知会不会留宿,这样,你跟我把箱笼送去天心阁,你便在院门口候着,若王爷留宿便好,若不留宿,你也好抱着箱笼回去”
曲风却觉得总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也不是办法,一面随听雨往里面走,一面嘀咕道,
“王爷与王妃这闹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你与留荷姐姐怎么不劝着点王妃?”
听雨却为自己主子不满,递了个白眼过去,“你怎么不劝着点王爷?”
曲风睁大了眼,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王爷那是我够格劝的吗?”
那模样滑稽,惹得听雨一笑,眼见到了门口,二人歇了嘴。
室内,朱谦这厢来到架子床前。
床上的人儿恍惚已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在床上挪了挪身子,腰肢儿软软的,盈盈可握。
朱谦薄唇紧抿,坐在了床边,看了一眼那嫣红的脸,目光挪至她双足,足衣已褪,一双玉足粉嫩可爱,脚趾头微微刮动,极是不安分。
忍不住捉住那双玉足。
他掌心过于炙热,灼得沈妆儿瑟缩了下,这下彻底醒了,她翻坐起身,懊恼地看着朱谦,对上那双深邃的眼,很快又泄了气,平心静气问,
“王爷怎么来了?”
难道是来兴师问罪,怪她算计了他表妹?
朱谦听了这话,只觉一口气呕在嗓间,“王妃何意?你是本王的妻,夜里不该服侍本王?”
长睫轻覆,眼神一如既往清冷。
不等沈妆儿答,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招呼不打
便离开。
沈妆儿微懵,“妾身哪有置气?置气的不是王爷您么?”
朱谦气笑,抬手捉住她的腿,将人往怀里一拖,圈住她。
沈妆儿就这么撞在那结实的胸膛,“王爷,你还伤着呢”瞥了一眼他左胳膊,心有余悸,不太敢挣扎。
朱谦的身子太热,跟个火炉似的,灼得她背心冒汗,右胳膊跟铜墙铁壁般禁锢住她,就是不放手。
“这点伤还碍不了本王的事”他俯首,目光灼灼,二人呼吸交缠在一处。
沈妆儿心中一咯噔,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这么做,伤口定要绷开,何况她今夜着实累了,也没什么心思应付他,只得语气放缓,
“王爷,妾身今日有些乏还请王爷顾念着身子”
朱谦目光落在那枚珠钿,眼神越深了几分,俯身将她往下一压,
“今夜之事,王妃是否该解释一下?”每说一个字,圈得更紧了些,身子贴在一处,密不可分。
沈妆儿被他硌得脸色躁红,吐气如棉,
“王爷要我解释什么?王爷是担心我沈妆儿行小人之举,算计了洛氏,所以需要我解释?”沈妆儿慢慢的说,一点点往前爬,试图从他怀里挪开一些,
朱谦顿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旋即,将人捉了回来,强势地握住了她的腰。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偏偏那一眉一眼像是勾引他似的。
衣带被解开,他二话不说撞了进去。
沈妆儿气得眼眶发红,抬手要锤他,恰恰横在她面前的是那只受伤的左手,她举起粉拳僵在了半空,越发给了他机会。
朱谦唇角一勾,心中的褶皱得到抚平,
他并非要她解释什么,而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他顺了她心意惩罚了洛氏,她却一个谢字都没有。
但她说的仿佛也对,他确实不该质问她,显得不信任她似的。
灯火被玻璃所罩,落在沈妆儿眼底摇摇晃晃。
天心阁临水,蚊虫稍多,四处皆熏了药香,也糊了一层素纱。
花木扶疏在窗棂外摇曳。
她断没料到朱谦受了伤还敢行事,咬着牙一声不吭。
朱谦沉哑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动作随之一轻一重,
“先前,我对洛氏多有回护,不成想她们屡教不改,反行恶端,今日故意卖弄风情,实则丢了煜王府的脸,亦踩了我的底线,我不能容忍,王妃出现恰到好处,替我排忧解难,断了昌王之念想。”
“我来,是想谢王妃”一口浊气沉重地从胸口抒出。
沈妆儿闻言怔了一下,朱谦素来是是非分明之人,说出这番话也不意外。
只是,这就是他谢的方式?
她眉眼溢出一丝潮红,不情不愿应了一句,“王爷明鉴”
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她近来在床笫之间几乎不言不语,这一声尾音颤了颤,激得他脊背绷紧。
原还有些话要与她说,眼下却顾不上了
廊芜外,留荷与听雨等人听见熟悉的动静,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