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喜欢,什么爱,循序渐进的态度转变而已。
殷燃笑了笑,不置一词。
“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观点太过极端,”季柔抿了口酒,杯中液体在昏暗灯光下熠熠生辉,她说,“这样吧,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a和b两个女人,a是商业大鳄的独生女,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出生,而b家境非常一般,后来因为父亲好赌,家里又欠了笔债,每况愈下。”
“说来荒诞,这样云泥之别的两个女人相遇了,为了她们口中的爱不顾一切,坠入爱河。”季柔捏着酒杯,娓娓道来的认真神情让人不禁怀疑起故事真实性。
“但生活毕竟不是乌托邦,太多身不由己。不久后,她们的事暴露了。那时候同性恋还没这么广泛的接受度,碰到了谁不骂句丢人呢,尤其还是两个女孩搞在一起,a的父亲以此为耻。逼迫两人分手后,他为a搭好门当户的商业联姻。为此a被送到国外做性向矫正,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明明在讲残忍,季柔却笑得温婉,极力要掩饰眼中残余的愤恨和惆怅。
“那b呢?”殷燃尽收眼底,跟着问。
“b啊,也过得差不多,甚至更惨了,”季柔目无焦距,“a父位高权重,搞死一个b简直比捏死蚂蚁还容易。但a父偏不如此,亲自让两人兰因絮果后他还不满意,又精心设计一番,让a差点毁了b。”
“这一切的前提是,b家的债务已快还清,b父在沉没成本的驱使下遇到“同甘共苦的好兄弟”——a父,并重新开赌欠下天债。债主催债催得紧,b和母亲四处搬家,而b父花天酒地日到夜人间蒸发。a父提前联系好债主,让a约b见面一起聊聊,b犯了个大错,将地点约到了家附近。回家后,债主已经带着小弟把家砸个精光,母亲加班逃过一劫。客厅的墙上写满了鲜红触目的“还钱”,b要报警却被小弟差点打死。”
“事实证明,任何人的成功都有道理可言,a父的头脑聪明极了,他在b最悲惨的时候抛出橄榄枝,说要帮她渡过难关,只要b去参加a的婚礼。”
季柔说累了,有抿了口酒,皱着眉头吐槽“真酸”。
殷燃又倒了杯温水推过去,饶有兴致问:“b答应了?”
“没错。b需要生活,她只能向钱低头了。婚礼上,b红着眼,b按照和a父约好的条件对a说出新婚祝福,a却面无表情,叫保安把b赶了出去。”
季柔说完,良久没再开口。
没头没尾的故事啊。殷燃心中感叹一句,没忍住问:“这就结束了吗?”
“是啊,哪有电影电视剧里的圆满和happyending。爱而不得才是常事。”
人生是一场盛大的阴谋,它的本质是‘反高潮’的。你要美好结局,上帝偏要设置阻碍重重,并且时不时给你点甜头,给你营造欲扬先抑的境况,让你念念不忘,却迟迟未有回响。
“在a那里,故事结束了,但对b而言并没有,”季柔说,“和a的交集过后,b重归庸庸碌碌的俗人生活,十几年内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柔没说谎。十几年里,a“正常”了起来,结婚生子,生活里再没了b的身影。b表面忘了旧爱,拿钱出国,洒脱地远走高飞。
如果那年b没有回国,没有在医院碰上a的丈夫,没有心软自找麻烦给自己扣上“后妈”的名号,或许她还是那么自如轻松。
但有些人一旦坠入爱河就是贱啊。不撞南墙不回头算轻的,季柔觉得自己是钻牛角尖想不开,非要吊在一棵树上解决自己,宁可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季柔不想再说下去了,殷燃很识相地没再问。
“你们这有烟吗?”季柔问。
殷燃从吧台抽屉中掏出唯一一条万宝路递出去。
季柔熟练拆开包装,夸了句“不错,好烟”,又问殷燃要打火机。
因为在国外时总被追求者偷打灰机,殷燃一直在用火柴。
递出一盒,季柔没说她“oldschool”,反倒笑了声,夸:“好东西。”
殷燃虽然没对她彻底改观,但心底升起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我刚才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故事,只是想说,喜欢和爱都是很普遍的东西,人人有人人不缺,今天她喜欢你,明天或许就没感觉了,相信你也一样。”
“我就是很极端。尽管现在大众逐渐开始接触了解同性恋,都口口声声开始‘接受’多元化性向。但这话听听就得了,千万别信,几十年几百年的偏见根深蒂固,接受哪有这么容易的。同性恋在现在,依然‘见不得光’。”季柔说。
殷燃没说话。
“听了我讲的故事就是我的朋友。不知道我以朋友的身份来劝你够不够格,如果不够格,我就以阮符后妈的身份来了。”季柔自嘲笑了声。
“如果你是真喜欢阮符,那继续保持喜欢就够了。”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