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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闻贵妃正坐在书案前批阅着奏折。
她乌黑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镶着红宝石的发带松松地绑着,一袭黑色的深衣衬得她清冷的容颜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宽大的袖摆拖迤在桌上,如玉的长指捏着御笔,手掌大权,又有种遗世独立的割裂感。
复杂迷人得轻易就激起人的探索欲,想要剖开她,看看真实的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时妖懒懒地倚在太师椅上,坐没坐相,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上首的清冷美人。
在这种灼热的视线下,闻贵妃笔尖都没停顿一下的,只是淡淡问:“说吧,这么早进宫有什么事情?”
时妖惑人的桃花眸眨啊眨,起身,踩着轻快的步伐上前,没半点形象地靠在她的桌案上
他双手捧脸,少年清越的嗓音带着一丝勾人,“娘娘,微臣在这坐了多久了,你连看都没看一眼的,是微臣的姿色已经让您厌了,还是新人胜旧人……啧,娘娘这么无情,微臣的心都要被伤透了。”
闻贵妃:“那就挖了吧。”
时妖:“……”好无情的女人哦!
他眼波流转,似有电流,“娘娘舍得吗?”
闻贵妃依然没看他,“你要试试?”
时妖蹭到她身边,半个身子毫不客气地压住她的袖子,整个人都快倚到她怀里去了,“微臣知道,娘娘肯定是舍不得的。”
闻贵妃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没拽出来,实在批不了奏折了,才勉强抬眸去看某个作死的小混蛋。
“起来!”
“不呢!”
“……”
四目相对,一个桃花眸妩媚多情若妖精,一个清冷无波如云端谪仙。
最后,在闻贵妃耐心耗尽真要叫人丢他的时候,时妖才跟没骨头似的爬起来。
他嘀咕,“本座这么个大美人摆在眼前,娘娘都不为所动的,到底是哪个蠢货说本座是靠爬床上位的,本座也想爬啊,给本座机会了吗?”
闻贵妃:“……”
“咳,”时督主正经地理了理衣襟,“微臣今日入宫呢,除了实在是想念娘娘到日夜茶饭不思外,就是有件趣事想跟娘娘分享分享。”
闻贵妃没搭理他的油腔滑调。
呵,茶饭不思?
看他的脸都胖了!
她捏了捏眉心,“说。”
时妖:“也没什么,就是永平府的暗桩传来消息,孙敬忠四日前暴毙了。”
闻贵妃手一顿,“怎么死的?”
“马上风。”
“……”
在闻贵妃的视线下,时妖瘫了瘫手,“消息就是这么传来的呀,啧啧啧,没想到孙敬忠人高马大的,竟然中看不中用啊,果然男人,还是得掏出来看看,才知真功夫。”
“……你给本宫闭嘴。”
“闭不了,微臣就是靠这张嘴吃饭呢,咳咳,说正事,说正事,娘娘也该想到了吧,今日太子和太子妃出京怕不是去相国寺那么简单了。”
闻贵妃没有半点犹豫地下令,“封锁消息,别让任何人发现太子妃的行踪。”
时妖桃花眸深了深,“娘娘似乎格外护着太子妃?”
无论是黎昌的事情,还是皇后给太子塞青楼妓女的谣言满京城,亦或是这一次不带半分思考的命令……
明明她可以利用这件事让楚君羡焦头烂额,让太子和皇帝斗得更狠,让她多年的筹谋更进一步的。
闻贵妃向来清冷的容颜宛如一个坚固的面具,但近来那面具似裂开了一条缝。
只不过不是为了他而裂的,而是为了那个太子妃?
时妖眯眼,有点不爽呢。
闻贵妃看他,“如果你敢动她一分一毫,本宫一定杀了你。”
时妖眸色一变,身上吊儿郎当的气息消散,如一只锁住猎物的花豹,漂亮但也危险至极。
他手撑在桌案上,俯身靠近她,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和胸膛间,放肆地不管尊卑,居高地对上她的视线,“娘娘,微臣希望你能收回这句话。”
闻贵妃倏而一笑,如漫天飞雪中白梅绽放,美得要人命,真要命的那种。
她长袖一挥,要不是时妖跑得快,整个人都得被她给抽飞出去。
他站在窗边,看着前面多宝格上的瓷器裂开、破碎,倒吸了一口冷气,怕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膛,“不是,我就开个玩笑,你需要这么凶的吗?”
闻贵妃冷冷地看他。
时妖举手,“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你要护着的人,我哪儿敢动?别说动了,我保证,把她给你保护得滴水不漏,娘娘,您看这行吗?消气了吗?”
闻贵妃没理他,端起桌上的茶盅。
时妖跟没骨头一样靠在窗边,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你那般护着太子妃,那太子呢?”
闻贵妃红唇吐出冰冷的话语,“跟他何干?”
时妖:“……”那人家是夫妻啊!
您帮着太子妃不也就是帮着太子了吗?
您的计划还要不要了?
但看着贵妃娘娘浑身写满了“不爽”两个字,时妖还是识相地把话吞了回去。
反正她是老大她说了算。
这时候,李公公端着药走了进来。
时妖笑眯眯地挥手,“李叔!”
“时督主,你来了。”
李公公见到时妖,脸上露出笑容。
时妖:“是呀,本座太想念娘娘了。”
闻言,李公公不仅没训斥时妖胡说八道,笑容还更深了,“时督主先前出京半个月,别说娘娘了,就是咱家也想你想得紧呢。”
时妖闻言更来劲了,直接就朝着闻贵妃抛了个媚眼。
他就知道,娘娘还是爱他的。
果然他时督主魅力犹在。
闻贵妃揉眉心,指着门口,“没事就给本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