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觉得看不过去,那你对他付出吧。”
周寂疆说着看向病床上人,清浅道,“他一定会很感动,对吧?”
只不过你要付出十几年,要满身伤疤,要甘愿跪下匍匐,而后再被清醒掐死——
看,多乖的一条狗啊,反抗都不会。
这样,谁不感动呢?
这句话掺着刀刃寒,偏偏周寂疆语气太淡。
有那么一瞬间谢庭寒似乎在他俊秀脸上,那双浅水双眸里寻觅到了熟悉的怜悯,可一晃神,又看不见了。
谢庭寒后知后觉后背落了一身汗雨。
他害怕周寂疆想起什么,再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两人再无交集。
周寂疆似有所觉,从谢庭寒黑眸瞥见偏执情意——
就算现在这样互相折磨蹉跎,也别离开他。
“……”他喉头滚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来说两句恶语,便被身侧年轻医生抢先伤人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要是谢先生喜欢我,那我早就不顾一切付出了。”医生说到气处,忍不住责怪周寂疆,“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还帮你在网上说话,没想到你就是个百年难得一遇大渣男……”
“出去。”沉默着的谢庭寒忽而冷声道。
医生看着周寂疆,蔑视道:“还不出去?”
周寂疆没动,他眼神很复杂瞥了医生一眼。
医生忽而住了口。
正是暑日,他却感到脸上那股视线如冰刃寒凉,刺痛了他跟他强撑起的自尊心。
“出去。”谢庭寒似笑非笑,“你以后不会在这医生工作了。”
他花了那么多年时间疯狂汲取知识,从小县城里往上一步步攀爬到首都市中心,却没想到被一句话判了死刑。
医生只觉得脚下升起寒气,又热又凉,让他整个人都不清醒起来:“为什么?我明明是为您说话——”
谢庭寒按下床头铃,那失控医生很快便被进来护士给生拖硬拽带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吵闹后的平静。
仿佛刻意回避这件事,两人都默契没说话,周寂疆把他手机递给他,说:“有个男人给你打过二十多通电话,我接了,抱歉。”
“你随时可以使用我的手机查岗。”谢庭寒轻轻道。
周寂疆浑身都被这句话激起了鸡皮疙瘩,总觉得谢庭寒躯壳里换了个灵魂,放低姿态仿佛讨好。
唯一让他有真实感的是,那攥着他腕骨的手生了根,扯也扯不开。
剥去示弱皮囊,仍然是强势□□的恶兽芯子。
没得到回应,谢庭寒习以为常,接过来手机,低头扫了眼,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滞,忽而皱了眉,说,“那个男人打电话来时说了什么?”
“没什么话。”周寂疆淡淡道。
谢庭寒似乎宽了心,不过他还是道:“无论他说什么,你也不要信。”
“……”周寂疆没说话,盯着谢庭寒与他强行相扣的指。
“我的红绳呢?”谢庭寒目光顺势往下,低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眸光扫过手腕,又蓦地抬眼。连昏倒都有条不紊的人,竟是惊惶。
“那是我的。”周寂疆提醒道。
可谢庭寒好像听不见,只执拗问:“我的红绳呢?”
“扔了。”周寂疆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