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寒自始至终都没再说什么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周寂疆失忆后,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对他只有厌烦。
可也是被逼到极点,他脾气那样温和的人才会一说话就带刺。
“……”
匍匐着的猛虎仍然是虎。
周寂疆低着脑袋,能感觉那道仰视望来的强硬掠夺视线,他左右不自在,便远离了病床去了暗角摆着的黑色沙发上,也不客气,直接坐下闭眼,企图与周公会面。
身上那道属于那人的目光,周寂疆毫不在意。
当然,虽然不在意,但要是可以出这间病房,周寂疆早出去了。
可他不想面对病房外那些护士医生探寻的目光,以及各色各样不解以及谴责的眼神。
他只是做个任务,没必要理那些无聊的事。
毕竟做完任务就可以彻底离开,跟这些事这些人彻底划分开来。
他想着也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这夜他又迷迷糊糊挣扎着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可莫名其妙梦境里他不太安稳,总感觉有人轻手轻脚扶起他,抱着他,两指捏着他的脸,然后额头脸颊鼻梁传来柔和安抚的轻啄。
耳畔似乎有人呢喃细语,低笑:“一直这样好不好?不要走了。”
那人强势汹涌,但克制温柔,带着安全感。
凌晨时分,周寂疆又做了个被老虎含进嘴里舔了又舔啃了又啃然后被吞进肚子里骨头渣都不剩的梦,他倏忽睁开眼,直起身子靠在沙发枕头那里。
正是大家睡得安详时刻,病床上男人也朝着他这个方向,半张脸锋利凌厉,另外则埋进白色被褥里,他头发凌乱,难得有平静如水的生活气息。
病房里只剩下周寂疆急促呼吸声,他闭了闭眼,平复些许,眸光忽而在微掩的病房门停顿了。
窗帘紧闭,唯有那里斜出点光来。
人是向往自由光明的,周寂疆不受控制往那里走去,但很快又清醒过来,回暗角拿了遗落手机。
经过病床时,他低低道:“我只是去上个洗手间。”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谁说,意味深长。
门轻轻磕上,发出细微声响。
病房里,安静极了,病床上的男人睁开清明黑眸,缓慢地轻轻翻了个身。
不能逼得太紧,人在身边就好了。他想。
“……”
凌晨走廊没什么人,888系统可能寂寞了,跑出来跟周寂疆主动搭话。
888系统性格冷硬,本身不是主神公司里那种卖萌打滚夸宿主好棒好棒呀的统儿,周寂疆则温和过头,两者虽都不太讲话,但意外和谐。
周寂疆能感觉系统出来也是怕他孤单。
他也就体贴迎合两句,从洗手间出来慢吞吞洗着手,水很凉,水龙头又坏了,水滴答滴答漏着。
他低眉,废了老大劲儿给关了修好了,可直起腰那时,暖白玉指伸来横亘在面前,硬生生把那水龙头一拧——
覆水难收。
“……”很难说不是故意送人头。
周寂疆抬起眼皮子,看见了来人,那是个高大伟岸的男人,黑色风衣搭配,长相俊朗,左耳打着颗亮晶晶的耳钉。
“好久不见。”身侧男人侧过脸来,眸光在他脸上身上上下扫动打量,默了几秒又意味不明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看我也该这样,你说对吗?庭寒的哥哥。”
士别几年,暗藏敲打。
周寂疆有点状况外,沉默抬眼看这个年轻男人洗手,也不知道听没听全,轻轻“嗯”了声。
男人:“……”
周寂疆看对方好像被噎到,同时脑子里出现一个疑问。
888系统适时解答道:【这是主角攻,萧故。】
叛逆少女心攻。
周寂疆记忆逐渐复苏,想起昨夜里那通电话,又想起少年时期零零落落,最后迷茫眼神定格在俊朗男人身上。
仔细看耳钉钻。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