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借了师父你的光。”谢周说道,紫气东来出现的太急太快,以至于邹若海以为是姜御亲至,心智大乱,被谢周找到了机会。
姜御笑着说道:“看来十几年过去,他还是这么怕我。”
谢周说道:“今日过去,想必会有更多人怕你。”
“是啊,想来这一剑足够让世人震惊一会儿。”
姜御感慨说道:“这么多人怕我,所以更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
谢周神情一僵,沉默下来。
便在这时,身后有破空声响起,数道流光由远及近,落在了山头上。
“大和城不良人温岳,见过掌门真人。”
一位虎背熊腰,穿着黑色练功服的男人朝着姜御抱拳行礼。
“贫僧兰若寺法觉,向真人请安,另外住持让贫僧替他向您问好。”
穿着白色僧衣、大概三十来岁的和尚双手合十。
陆续又有十数道流光朝着这边赶来,落在崖畔上,请安声四起。
有人躬身抱拳,也有人单膝跪拜。
有益州和西疆的正道门派的长老,也有南州本土的世家家主。
还有几个像温岳这种的朝廷中人。
听着这些人自报家门,花小妖表示听是都听过,但她一个都不认识。
谢周只认识一小部分。
就连姜御都认不全,有些厌烦,挥了挥手,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剑云落在崖畔,姜御带着谢周和花小妖踩了上去,就此离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不良人温岳看着远去的云影,由衷地感慨道:“真人真乃真人也。”
法觉和尚与温岳都来自大和城,自是相识,走到温岳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念了句阿弥陀佛,看着天边说道:“你错了,真人不用十步杀一人,而是一剑杀万人。”
身为佛门弟子,法觉不介意流血,对待七色天的教徒没有任何怜惜。
坐守西北边疆之城,见惯沙场血战之事,兰若寺的僧人都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的道理。
温岳没有和他争论,继续感慨:“如果真人舍得多来几剑就好了。”
……
……
“如果真人愿意多来几剑就好了。”
世间各地都有不同的修行者发出相同的感慨。
躲在某个黑暗山洞里的玄虚子、玄玑子和玄逸子几人却不这么想。
他们不敢回泰山,不敢回长安,乃至不敢去见师尊和紫霞观的同道。
他们将自己封闭在雍州东侧某个偏僻山村的荒山洞穴,静静地等待着。
玄逸子眨着眼睛说道:“如果姜掌门愿意多来几剑就好了,岂不是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真是天真!”玄玑子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一句。
玄虚子轻声说道:“多来几剑没问题,只要……别落在我们头上。”
……
……
不会有多来几剑。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姜御已经没有再斩一剑的兴趣了。
花小妖也明白了姜御那句“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的意思。
不良人和南州的正道门派,必然会趁此机会,将七色天尽可能的剿灭。
乃至周围的邪道门派,都会参与进来,不用指望他们会拉七色天一把,相反他们会更加残忍地侵蚀七色天的剩余价值。
剑云放缓速度,姜御撤去屏障,听着耳边的风,看着身边的云:“兴尽而归。”
谢周说道:“要不要多走走?”
“好的差的,仙境和苦寒之所,所有风景我年轻时候都看过,没什么可走。”
姜御摇了摇头,对谢周和花小妖说道:“有机会你们两个可以结伴去走。”
谢周看了花小妖一眼,正好对上花小妖的眼睛,赶紧移开,没接这句话,更不敢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那咱们接下来去哪?”
姜御说道:“好像只剩一个地方可去了。”
谢周说道:“哪?”
姜御说道:“谷里。”
他说的谷不是落烟谷,不是药王谷,而是黑衣楼的谷。
谢周几个月前就知道了这座谷的存在,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座谷在哪。
姜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带你去见一些人,这么多年过去,也该见一见了。”
谢周沉默了下,说道:“好。”
“那这就走了。”
姜御说着,剑云朝着益州而去。
先前来路时经过的蜀郡再一次来到脚下。
蜀郡天府。
东城。
有片区域竹林湖景,清幽雅致,鸟语花香,景色极佳。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书生站在湖畔,看着天上的云,说道:“真人留步。”
他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似乎生了很重的病,似乎活不了几天了。
不对不对,不该用似乎,他确实生了很重的病,他也确实活不了几天了。
这里是天府城。
这里是天府书院。
老书生姓应。
他叫应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