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子租住的地方,每天都被别人砸臭鸡蛋、烂叶子,最严重的时候,还被人泼过粪水。三番五次,那房主也不愿意再将屋子租给他,让他赶紧挪地儿。”
说罢,莫千邛又道:“住了那么久的地方,房主说收回就收回,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为了能有落脚之处,他寻遍了整个清江镇。可清江镇的人,要么不肯租房子给他,要么就是成倍成倍往上抬租金。原本一个月两钱的租金,到他这里就要二两银子,多欺负人!
而陆夫子呢?他本就是清廉之人,平常也没存下什么银子。离开了‘逐鹿学院’后,他就断了进项,哪里还能租得起那么贵的房?想暂且去住客栈吧,客栈也不做他的买卖。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竟沦落到睡破庙去了!”
莫千邛越往下说,这心里就越难受:“为了能在这里生活下去,陆夫子也曾去别的私塾以及学堂寻过活儿,但人家一听说他的名字儿,立即便将他赶了出来。想要抄书和代人写书信吧,摊子又被掀了!他如今,也是真的走投无路,只能离开这里另觅活路。”
言毕,莫千邛又叹了口气,道:“说是本该前两日就走的!他前两日,就从租住的房子里搬出来了。但又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我已经考过了童生,所以便想在离开之前,亲自来恭贺我一番,也算告个别。于是,便寻了个寺庙暂时歇脚。
不巧,昨日又是中秋佳节,他不好上门打搅。只能熬到了今天,才来见我一面。如今这面也见过了,明日一早他就要离开。我问他去哪儿,他只说大千世界,总有容身之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先走着看看吧。
如此……即便是我想说出那句‘后会有期’,也实在难以说出口。”
莫千邛虽说算不得寡言,但也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如今说起陆夫子,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舍和惋惜。特别是说起陆夫子为了和他道别,暂居寺庙时,眼神中还有浓浓的难过。让莫里正这个当父亲的,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倒是那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的许六月,顿时有了主意。
她相信莫里正和莫千邛的眼光。
他们说好的人,就绝对差不了。
既然陆夫子的学识和为人都不错,现如今又被‘逐鹿学院’所累,正需一个遮风挡雨与挣钱的营生,那为何不各取所需?让陆夫子来工作室当个先生,教许薇香和灵儿她们念书。
如此想着,许六月便开了口:“千邛哥哥?那位陆夫子住在哪个寺庙,你可知道?”
“知道。”莫千邛点了点头,不太明白许六月想做什么:“今日交谈时,他说他住在镇上的寺庙里。镇上的寺庙,只有一个。”
“嗯……”许六月垂眸,又问:“那……义父和千邛哥哥觉得,若我们将陆夫子请到工作室里当个教书先生,可行不可行?香儿她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要正儿八经念念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