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他却好像哭了。
路小雨睁大了眸子,一时忘记了挣扎,陈深扬再次开口时,语气里有着努力掩饰的细微哽咽。
“我真的后悔了,小雨。”他抿了抿唇说,“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感情,但我从未想过真的离开你。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且唯一喜欢的女孩,我之前的话不是说说而已,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如果你到了最后依然无法原谅我,那我也不会做出第二种选择。”
路小雨红着眼睛道:“怎么,你还真要为了我孤独终老?”
“我没你想得那么高尚。”陈深扬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颤动着,“我只是贪心。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愿意原谅我,你会愿意回头。到那个时候,哪怕你已经几十岁了,哪怕你已经老得不能动了,我也会守在你身边。”略顿,他摇了摇头,“不,确切地说,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等你,只要我还活着。”
没人能抵抗得了陈深扬那样冷漠的男人放低姿态。
更没人能抵抗得了他难得柔和地诉说衷肠。
他的话语太动听了,或许也不是因为承诺的东西才让话语显得动听,或许只是因为他全部的话都来自内心深处,路小雨很清楚他说的都是实情,他此刻的话他肯定都能做到,这才让他的话语非常动听。
她没说话,也没再急着要走,陈深扬握着她的手,片刻后好像缓和了情绪,平静道:“我凌晨三点就要走。”
路小雨没说话,她不会问他要去哪,但他自己会说。
“案子还没结束,我这次回来只是拿点东西问点情况,这次走之后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语气很轻,像怕惊动她一样,“我回来之后再去看你。”这陈述句好像太主观了,说完了他又立刻加了一句,“可以吗。”
他在问她,他终于学会问她的意思了?可他不觉得太晚了吗?
路小雨使劲甩开了他的手,快速下车,丢下一句“不可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车就在停车场里,陈深扬注视着她跨上白色的奔驰轿车,在夜幕里缓缓驶离这里,离他越来越远。
陈深扬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她都走了,他还在这里干什么?
他几乎立刻发动车子,跟在了白色轿车的后面。
这一路风平浪静。
夜晚街上的车辆渐渐少了,路小雨越靠近家里,周围的车子就越少。
所以她很快就从后视镜里发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陈深扬的车很普通,也很常见,可也许因为开车的人是他,她总会觉得那辆车具有难以言喻的魅力。过去的那些日子,她总会幻想有一天这辆车会出现,他会从车上走下来,告诉她他今天说得那些话。
她很清楚如果那个时候他来了,他说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可他到底是没来。
他将自己的承诺兑现了,只因为他已经做出了承诺。
也许陈深扬这辈子都没有违背过什么自己答应的事,哪怕是为她也不曾破例。
哪怕他后悔了,后悔的也是当初不该答应,而不是在答应之后阴奉阳违。
这当然是一种好品质,可在感情里,在他们这段纠葛当中,这真是一种该死的好品质。
路小雨不自觉踩下油门,车速越来越快,如果不是限速牌出现,她都忘了自己在违章。
深吸一口气,路小雨没再负气做什么,安安稳稳地把车开回了家。
车子开进车库,她直接从车库进了屋,从头到尾没和身后那辆黑车里的人有任何交流。
这么晚了,路正声一直在等她回来,听见车的声音他就走到了窗前,在看见女儿的车之后,也理所应当地看见了紧随其后的黑色轿车。
他倒是不认识陈深扬的车,但不难从车子打开的窗户里看见开车的人。
即便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也足够判断出那是谁了。
路正声不意外,甚至于,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知道女儿今晚是去和那个沈期吃饭的,他不看好沈期,哪怕他改好了,但他终归是害过她。
他对沈期心存怨恨,又或者说,关于女儿未来的丈夫人选,除了陈深扬,他从不作他想。
缓缓拉上窗帘,路正声望向开门进屋的路小雨,正想问她些什么,她就挥了挥手快步上楼去了。
她情绪不好,一句话都不想说,作为父亲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看来陈深扬当初做的事真的让自己的女儿很受伤,虽然作为男人,他始终无法和女儿共情,有时也会敬佩陈深扬这种事说到做到的性格,可路小雨是真的伤了心,只要她伤心,他就觉得伤她心的人不对。
陈深扬以后的路不会太好走。
当然,不是说事业的路,只是说感情的路。
陈深扬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路会很艰难?
但他不会放弃的。
所以在离开江城办案的过程中,哪怕危险,哪怕忙碌,他也总会在固定的时间给路小雨发去问候。
拿到她的手机号码并不难,难的是怎样才可以让她不拉黑自己。
想了想,陈深扬决定不在短信中署名,她的追求者很多,不署名她应该猜不到他是谁,也就不会拉黑吧。
陈深扬是这样想,可现实是,路小雨一看就知道是他发的。
她的手指在将他拉黑的页面上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之后,路小雨接到了陈深扬的电话。
她挂断了几次,但他锲而不舍地打来,她烦躁不已,接起来打算警告他,或者干脆把他拉黑算了,但当她听见他的第一句话之后,她心里空白了几秒。
“小雨,我受伤了。”他低声沙哑地说着,好像命不久矣。
路小雨怔在原地,连同事和她说话都没注意。
怎么,这是受了伤,打来电话想见她最后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