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澜点点头,蹦蹦跳跳的往府里边走,进门迈过去一步,忽的回头去看,就见成星卓仍旧站在原地。
宽肩窄腰,英姿勃发,见她回过头来,他脸上露出了几分询问之意。
赵宝澜朝他一笑,摆了摆手,这才进门去了。
成星卓也笑了。
……
这天晚上小魔王睡得晚,第二天醒的自然也晚,太阳都从东边升起来了,还趴在床上搂着被子睡得正香。
宝蝉匆忙过去将她唤醒,说:“宝澜,宝澜?出事了!”
赵宝澜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说:“怎么了?”
宝蝉面有急色,道:“建州、睦州也反了!探子来报,说朝廷中有人提议北上迁都!”
赵宝澜听完之后一个激灵,马上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匆忙间穿了衣服,又传了赵家安插在金陵的探子前来回话:“洪州反叛之后,朝廷派兵镇压,又令建州、睦州刺史火速调兵协助,这原也是应有之份,只是朝廷暗地里打着如意算盘,既希望建州、睦州出力平叛,又希望借机消磨这二州实力,一石二鸟,故而刻意减缓输送粮草的速度,结果适得其反,二州临阵倒戈,反向金陵而来……”
这么骚的操作,赵宝澜听完也不得不说一声秀,也不知道鸡飞蛋打之后皇帝心里边是什么滋味。
她暗地里不怀好意的揣测了一下,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探子道:“急报刚刚抵达金陵,咱们的人先一步得知消息,前来回禀小姐。”
赵宝澜应了声,又道:“迁都又是怎么一回事?”
探子道:“建州距离金陵不过三日之遥,金陵城防军又早不复盛状,若是等叛军将通往金陵的道路打通,只怕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因此朝中便有人提议北上迁都,令燕侯南下救驾。”
赵宝澜听得撇嘴,问道:“朝中还有别的意见吗?”
探子道:“还有朝臣觉得应当死守金陵,调兵勤王,说燕侯势大,倘若天子北幸,燕侯未必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行曹操之事。”
赵宝澜听得眉梢一挑,却也不予评判,只吩咐说:“咱们在金陵有多少人手?”
探子道:“咱们家的暗探府兵,再加上血云宫赶过来的人手,约有一千五百人。”
赵宝澜轻轻颔首,道:“暗探留下,剩下的化整为零,统统分散出去吧,我之前吩咐你们变卖财物,只留下些轻便的,可都安置好了?”
探子明白她的未尽之意,当即便道:“咱们随时都可以撤离金陵。”
赵宝澜满意的点点头,说:“安排下去吧,越快越好。”
宝蝉知道事关重大,这才匆忙来将她唤醒,现下听赵宝澜一条条安排的有条不紊,显然早有准备,不禁道:“宝澜,你早就想到会有今日了?”
“大殷倾覆不过是早晚的事,洪州叛乱了,其余州郡怕也安生不了太久,”赵宝澜去换了靴子,正色道:“等着瞧吧,这才只是个开始呢,三年之内能结束战事,就是上天保佑了。”
说完,她唤了左、右护法和方长老来,吩咐道:“你们三人同宝蝉姐姐一道北上往湖州去,那里虽然仍处在朝廷控制之下,却也毗邻我哥哥的辖区,若有万一,只管往北跑便是——不过料想以你们几人的身手,等闲之辈怕也留不住。”
方长老道:“那宫主您呢?”
赵宝澜摇头道:“人聚的越多,目标就越大,朝廷肯定想着将我留下,作为质子威胁我哥哥,我自己肯定跑得掉,跟你们在一起反倒麻烦。”
这倒也合情合理。
天下之大,谁能把小魔王给留下呢。
事态紧急,几人也不婆婆妈妈,简单约定几句,便就此别过。
临走之前,宝蝉再三叮嘱:“万事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一个人在外边也别忍气吞声,别叫人欺负了……”
方长老:“……”
左、右护法:“……”
您放一百个心吧,咱们几个死了她都不带出事的,小魔王命硬着呢!
建州、睦州叛乱的消息一传进宫,想来皇帝便会吩咐人前来控制赵府,好在探子提前得知消息,倒是给了赵宝澜一行人些许准备时间,饶是周围有朝廷暗探在,势单力薄,也不能奈何他们。
宝蝉与血云宫三巨头一道离去,赵宝澜旋即也改换衣着,背上包袱走人,为掩人耳目,她连马都没有骑。
守在赵府旁边的朝廷暗探眼见着里边的人一波儿一波儿的往外走,就知道是出了事,匆忙间叫人往宫中请示,半道上撞见了奉命前来包围赵府的禁军。
知道赵家人才刚走没多久,禁军统领当机立断,点燃烽火关闭城门,务必要将人留住才好,同时又传令金陵以北各州郡严防死守,千万别叫人从他们辖区里边溜走。
赵宝澜脚快一步出了城门,背着个小包袱吊儿郎当的出去一瞅,就见四下里乱的不像样。
虽说皇帝暂时还没拿定主意北狩,但金陵也不乏闻风而动之人,就像是之前赵宝澜一行人半道上见到的百姓和流民一样,收拾行李准备往北边跑。
系统120忍不住叹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赵宝澜也不禁叹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金陵城,脚下则顺着道路往城外驿站方向走,一不留神,就跟人撞个满怀,包袱掉到了地上。
对方生的倒高,她顺势抬头看,正对上一副极其出挑的面孔,眉眼深邃,面颊线条流畅,肌骨丰挺,不似寻常男子单薄,倒像是一尊雪白矫健的大理石雕塑。
两人撞在一起,对方似乎也愣了一瞬,弯下腰帮她把包袱捡起来,道:“姑娘,没事吧?”
赵宝澜被美色所惑,回过神来之后,眼睛里迅速浮现出一层水雾:“我有事,我很不好。到处都在打仗,我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真的好害怕!”
“……”系统120忍不住说:“乖崽,你好骚啊!”
赵宝澜置若罔闻,吸了吸鼻子,说:“小女子姓赵,名秀儿,您怎么称呼?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说不定咱们顺路呢。”
男人道:“我姓霍,家中排行第七。”
赵宝澜柔情脉脉道:“那便是七郎了?”
霍铎:“……”
这么能顺杆往上爬的女人,霍铎还是头一次在大殷遇见。
此女虽生的美貌,但他见多了绝世美人,并不如何放在眼里,无心纠缠,只想尽快将人打发走。
“我还有些事情须得处置,怕是不能同同行了,”他不甚热情的说:“秀儿姑娘既无事,咱们就此别过。”
“……那好叭。”赵宝澜见他这样冷漠,也不好强求,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我就是天生命苦,千辛万苦逃难到金陵,金陵又出了事,唉。”
霍铎不言不语,转身便走,旁边同样逃难在外的妇人忍不住问了句:“妹子,你是从哪儿逃过来的?”
赵宝澜擦了擦眼泪,说:“我老家是祖安那边的,那里民风淳朴,人心良善,几百年都没发生过战乱,没想到忽然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