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树梢,拂出一片沙沙声。
樊霁景的背影慢慢走远。
花淮秀的脚步依然定在原地。心跳声掩藏在树叶声中,闷乱沉重。
宋柏林房间的灯光突然灭了。
天地陷入沉寂。
四周找不到樊霁景曾经留下过的痕迹,只有那突兀的笑容依然久久地留在他的心里。
花淮秀突然伸手拧了自己一下,把自己从繁杂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然后故作镇定地沿着樊霁景走过的小道,往回走。
无论白日里的九华派如何闹腾,入了夜,都安分下来。
青石板铺成的长道上,他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表哥。”
花淮秀愕然抬头,只见樊霁景正站在道前的五六丈处等着他。黑夜蒙混了他的面容,看不真切表情。但花淮秀头一个浮现的,就是宋柏林房门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表哥”樊霁景又唤了一声,朝这边走来。
花淮秀心头微乱,眼见他走到近前,脸上却依然还是那敦实憨厚到经常让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等了很久”樊霁景问道。
花淮秀突然瞪了他一眼,“谁让你们谈这么久”
樊霁景双眉微拢,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我们”两个字让花淮秀心头莫名一暖。
连带之前的笑容都被冲淡少许。
或许,刚才是他眼花,又或者是他多想了。
花淮秀越想越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不禁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一身轻松地追了上去。
两人到花淮秀的房门前,已是半夜。
樊霁景看了看天色,道“不如明日再说”
花淮秀道“好。”
樊霁景正要转身回房,却被花淮秀一把抓住胳膊道“来我房中等到明日吧。反正不过两柱香的时间。”
樊霁景愣了愣,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屋去。
屋里很黑。
月光只照到门后的那一小片。
花淮秀熟门熟路地点起灯,然后冲仍站在门边的樊霁景道“把门关上。”
樊霁景犹豫了下,仍是照做。
花淮秀坐在桌前,随手倒了两杯清水,“离明天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不急。”
樊
霁景苦笑着在他面前坐下,“我只是怕你太累。”他不等花淮秀回答,又接下去道,“其实,九华派发生这么多事,早日离开才是上策。我已经和宋师叔提过了,他答应让你下山。”
既然决定公开步楼廉之死,那么花淮秀是否留在九华山已经不再重要。
花淮秀面色一僵,淡淡道“你要赶我走”
樊霁景望着他冷淡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迟疑了许久,仍是痛下决心道“我原本就不该将你卷入这些纷纷扰扰中来的。”
“你将我卷入”花淮秀挑眉道,“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我只是来九华山游玩,顺便遇到这些事情的而已。”他特地将“而已”二字的读音拖长。
樊霁景肩膀微垮,“总之,若非你是我的表哥,也不会被宋师叔勒令不许下山了。”
“你以为我真的要离开,你宋师叔能拦住我”花淮秀傲然道。
樊霁景虽然没点头,但诚实的眼神已经出卖他的想法。
花淮秀自尊心大为受挫,赌气道“好歹我也是花家三少,只要我告诉父亲愿意回去成亲,父亲一定会立马派人上九华山。”
这倒不是大话。花家虽然不算是江湖上的一流大派,但影响力却比大多数的一流大派更大。
樊霁景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表哥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