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天
玄灵斗姆元君得知锦觅、润玉求见之由,立刻让道童带了他们进来。
“求尊上救救我爹爹、母亲”两人一进来便跪伏于地深深拜倒。
玄灵斗姆元君叹息一声,拂袖将他们被烧灼的躯体收入面前的莲花之中。
锦觅又拿出定魂珠,跪行几步高高举起“尊上,爹爹和母亲的元灵被收入其中,请尊上亦设法一救。”
“这似乎并非本界之物。”玄灵斗姆元君看了一眼,探究地目光落到锦觅身上,未拿佛珠的手一动,那定魂珠便到了她手中。
“不敢欺瞒尊上,此物确非此界之物。”锦觅并不隐瞒,坦然回道。
润玉转头看着她,眸光略微一深。
玄灵斗姆元君手中转动魂珠,看到了里面残存的两缕的元灵,竟真的被护住了,若能悉心温养,再治好他们躯体所受的火毒之伤,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夜神职责在身,不妨先回去吧”玄灵斗姆元君看了眼润玉,温温和和地道。
“那润玉就先行告退,拜别尊上”润玉心知这是不愿他在场,也不多问,很自然地行礼离开,临起身时,他握了握身边锦觅的手,柔声道,“觅儿,无论何时,我都会陪着你的。”
“嗯,我知道。”锦觅回握他的手,勉强扯了扯嘴角。
玄灵斗姆元君捻动手中的佛珠,久久未言,任她就这么跪在面前,直到她手中的佛珠转了九圈,她才再次睁眼。
“锦觅,你可知洛霖遭此厄难,是他昔年种的因,自当承此业果,如今执意救他,实属逆天之举。”玄灵斗姆元君眸光超然地落在面前跪着的女子身上。
“爹爹种了何因,又如何逆天了,恳请尊上明示”锦觅并不退缩,反而正色询问道。
“当年你娘亲梓芬,乃佛前的一瓣莲,误入了因果转世,接引灯灭,由是,方从光的间隙里错落在我三岛十洲上。其元神本该冥灭,若挽其魂魄那时,贫僧便于洛霖说过,万物皆有其自然之法,机缘乃天定,逆之必起孽。如今种种,不过是自承业果尔”
“尊上之意是,我爹爹救娘亲一命乃逆天之
举,是故种下孽缘,方有今日之业果”
“洛霖素来慈悲,然活一命非慈悲,活百命亦非慈悲,普渡众生方为慈悲。山中一猛虎,伤重将死,若救,则虎痊愈而归山,捕麋鹿食弱兔,虽活一命却伤百命,慈悲不得法门,乃荼害生灵尔。”
锦觅闻听此言,终是忍不住抬头直视莲台之上的玄灵斗姆元君“敢问尊上,爹爹他慈悲有错吗”
“贫僧并未说他慈悲有错。”
“那依尊上之意,山中这伤重将死的猛虎不该救”锦觅不等回答,继续道,“那锦觅斗胆相问,猛虎捕麋鹿食弱兔,为何不过裹腹罢了,而这乃是万物初生、猛虎存世之始天道赋予它的本能,所谓道法自然、物竞天择,既是天道法则其一,猛虎顺应天道、遵循本能,何错有之为何要因此置伤重将死的它不顾,冷眼任其生灭”
她上一世虽因父亲之故习剑,但修的却不是无情剑道,而是自然之道。即便最终没能成功飞升,可于自然之道的感悟上,并非一无所成。
玄灵斗姆元君听到这番话,蹙眉不言。
锦觅再次开口“正如我的娘亲,她误落三岛十洲、得遇爹爹,乃天道垂怜,允她一线生机,爹爹执意相救,不过是顺天而为,怎会起孽”
“可因你娘亲一人,致使花界、天界失和,牵扯出无数因果,洛霖又伤重濒死、临秀亦无辜受累,凡此种种,如何不是孽”玄灵斗姆元君眉心紧皱。
“尊上怎不说天帝、不说废天后娘亲殒身、花界独立,爹爹重伤、母亲受累这桩桩件件,莫不是人心贪婪、欲壑难平、嫉妒丛生所致,有人别有图谋,方酿出种种业果,与我娘亲何干与我爹爹何干”
锦觅看得透彻,所谓业果,皆是人心不足所致,这偌大天界乌烟瘴气,神无神相、仙无仙心,却将万般过错加诸在无辜的先花神身上,可她区区一女子早已逝去四千多年,何其可笑荒谬
“我的娘亲,生前居花神之位,兢兢业业为六界布花,给世间带来万千颜色,多少生灵因此受惠,多少生灵依此为生,这般功德加身,缘何会离魂天外”
“我的爹爹、我的嫡母,他们自居神位,数
万年如一日,恪尽职守,一个掌天下水族、庇佑无数生灵,一个布六界之风、福泽万千地域,从不敢有丝毫懈怠,缘何为歹人所害,几近陨灭”
“尊上可否为锦觅解惑,他们身负功德尚且如此,那天帝、废天后何德何能忝居高位数万年龙鱼族合族覆灭因他们所致,鼠仙受戮乃他们所为,多少悲剧出自他们之手,天道之公何在天理之正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