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寿礼这事儿一办完,就想赶她走吧?
她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梁衍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之前说过,不做错事,不会被赶走;做了错事,便不是被赶走那么简单。你记住就好。”
顾安安心累地望着他。
又摆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讨厌模样。
罢了,反正自己不可能惹什么事,应该不会被赶走。
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好,万一有需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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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殿上,皇帝身着绣满福寿字样的黄色龙袍,满面喜色地等着众人进献寿礼。
皇帝如今五十来岁,曾经身板很是硬朗,年复一年酒色财气腐蚀,已渐有被掏空的迹象。
最先献礼的是皇子们。
太子梁嘉赫打头阵,金镶玉的盒子里盛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拳头大小,圆润饱满,个头和色泽均为世间罕见。
皇帝十分满意,赞许了几句。
万人之上的位置坐得久了,难免有些任性,喜怒哀乐都不再掩饰。
见到喜欢的,满目贪婪;不喜欢的,当场就拉下脸来,令送礼的人心中惶恐。
送礼的次序是梁嘉赫亲自安排的——
皇子之后,是大臣;再之后,才是梁衍。
梁衍把红珊瑚盒子呈上去的时候,皇帝表情明显变了。
他眯着眼,把红珊瑚拿在手上看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看梁衍:
“是朕眼拙?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好东西?”
皇帝说这种话,一是因为这红珊瑚的确算不上稀罕物,二则是因为——送礼的人是梁衍。
太子梁嘉赫站在皇帝身边,一听忙凑过来阴阳怪气道:“父皇息怒,魏王长年在北凉,比不上京都繁华,可能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还请父皇宽恕……”
梁衍侧目,冷冷地剜了梁嘉赫一眼。
梁嘉赫没正眼看梁衍,却清晰地接收到阴冷蚀骨的杀气。
之前常庄县令被一箭爆头的血腥场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梁嘉赫忍不住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闭了嘴。
梁衍往前走了一步,阻隔梁嘉赫及众人的视线,用眼神示意皇帝打开珊瑚底下的盒子:
“此物不便给旁人瞧了去,还请皇上只一人过目。”
皇帝疑惑地看着梁衍,梁衍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神神秘秘的,皇帝被勾了几分兴趣,遂低头打开盒子。
顾安安画的封面,是一朵黄灿灿盛放到极致的菊花,金银珠宝装裱衬托下,看起来光艳耀目。
皇帝取出画册,随手翻了几页。
梁衍附耳道:“此乃泰西诸国皇室秘术,秘不外传,万金难求。臣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付出一整支船队的代价,为皇上求得。”
皇帝眼睛一亮,唇角扬起微妙的笑意。
梁衍高大魁伟的身材全程挡住众人视线,下面的人只能看见皇帝甚是满意,却看不见他手里的东西。
包括离得最近的梁嘉赫。
他听得梁衍和皇帝叽叽咕咕,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好几次急得忍不住伸头打探,都被梁衍挡了回去。
毕竟此时人多,皇帝不便细看,依依不舍地合上画册,原样放回盒子,又将盒子放在身边最近处。
“爱卿最得朕意。”
皇帝重新坐正了身子,满脸笑容地捋着胡须,冲梁衍连连点头。
众大臣察言观色,纷纷附和皇帝,称魏王忠孝两全,能文善武,是难得的人才云云……
只有梁嘉赫沉着脸没吭声。
他设计在半路拦截梁衍,又特地毁了他的寿礼,就是要他在京城铩羽而归,让他知道这京城到底是谁的地盘,谁说了算。
然而他设下的所有局,全被梁衍一一化解。
梁嘉赫心态有点崩,觉得简直不能忍。
不甘之下,他甚至忒不知趣地插了一句:“父皇,魏王到底送了什么好东西,可让大伙儿也一同瞧瞧?”
“放肆!”皇帝骤然变脸,“朕的寿礼也是你看的!?”
众臣愕然。
这话说得着实重了些,纵然太子不懂事在先,但今日何等隆重场合,皇帝怎也不应这般给太子没脸。
梁嘉赫被吓到了,口中唯唯道:“父皇息怒,儿臣知罪……”悻悻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