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芙三个字,在宫里宫外,甚至比太子肃还要让人熟悉。
小时候不会觉得,但是愈发长大,她便会明白许多的事情。
她不愿意习琴,是因为大姐姐的琴弹的极好。
她若是比大姐姐更优秀了,旁人便更看不见大姐姐了。
宫中的所有姐姐妹妹里,大姐姐对阿芙也是极好的。
“阿芙不必迁就旁人,若是她们不如阿芙,那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对一个人好,是泯灭自己的天分去迁就何人这样的做法。”太子肃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阿芙这般,并非在帮什么人,而是瞧不起。阿芙,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是旁人让给的。”
孩提时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比旁人得到更多的关注,曾几何时,太子肃也曾希望父皇能多关注他几分,为此,他也曾经生出过让阿芙少惹人注目过的想法。
但是那个想法,仅仅存在过几个时辰,从未付诸过行动。
虽然他生来便在太子之位,父皇也对他寄予了期望与心血,但是对着阿芙的时候,父皇才是一个父亲,也只是一个父亲。
母后总说,父皇先是君,才是父,是夫。
可是父皇在阿芙面前,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父亲罢了。
仅仅是对着阿芙。
不是没羡慕过,但是母后告诉他,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靠着旁人让了便能得到的。
让人者,是好心,却不能让被让之人满足,甚至会生出怨恨来。
生而为人,若是足够坦荡,便拼尽全力去争取,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母后让他细细思索,旁人让来的东西,他可会高高兴兴的接受
还是会觉得挫败,无力
自那之后,太子肃再未生出过那般想法。
“阿芙明白了。”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小小的委屈,她虽是好心,但是并非不明白,不一定好心便一定不会将事情办的糟糕。
“阿芙可问过,那人的想法”太子肃认真的看着小姑娘,眸色柔和了几分,旁人可能不懂,为何阿芙便是再爱玩爱闹,他也不会厌烦阿芙。
分明宫中许多人都知道,太子肃
并不喜欢不守规矩之人。
可是这宫中,最最不守规矩之人便是公主芙。
因为太子肃自小便知道,这个看起来骄傲贪玩的小姑娘,对着在意的人,内里柔软又贴心。
小姑娘果然摇头,神色有几分耷拉了下来,乖乖被宫人抱在怀里。
“齐树志被人发现,四肢俱断,死在了赌坊的后巷里,身上还揣着签字画押过的借条,上面白纸黑字,配不上钱便拿命去赔。”
跪在佛像前的女子面目慈祥,语气十分平静。
“官差到了之后才死的,说是自己输的,没人害他。可是你动的手”
皇后的语气带了疑问,依着她的了解,西北那边,虽不欲让齐树志回去,可是也未必会下手这般凌厉。
毕竟齐树志只是个小角色,即使回到西北,也只是有些人放到明面上的棋子罢了。
这般行事,实在过于嚣张了。
“娘娘多虑了,非是深动手,深只是将人送去了洛家,娘娘不必忧心,这案子,当是闹不大。”
秦深看着那飘着丝丝缕缕白烟的檀香,而后收回了视线。
洛家行事,果然是够嚣张。
怪不得京都洛家,西北萧家,都有权臣的称号。
“陛下那边”
“是皇叔父的意思。”
“如此便好,”皇后轻叹了口气,语气更轻了几分。
“你父亲那边,这些年可让人来寻过你”
皇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思念,又在檀香里愈发悠远宁静。
“娘娘,深是父王的儿子。”秦深站的笔直,神色在阴影里,有几分寂灭难言。
自他出生起,便在西北王府,母妃与父王也算琴瑟和鸣。
他的父亲,只西北王府里那一位。
身世的事情,母妃从未瞒过他半分,甚至连天下的百姓都知晓。
他的母妃,是父王在战场上厮杀时救回来的,出现在战场时便已经身怀六甲。
“阿深,你莫恨他,他们那样的男人,权势比女人更为重要。”皇后摇了摇头,带了几分悲悯。
“但是日后,也万莫要原谅他。你母妃回来之后便放下了,与你父王,也生出了情意。
当年你出生时,守在产房外的,是西北王,为你向陛下求旨立下世子之位的,也是你父王。”
那人啊
,历来狠心。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当年若是她跟了那人走,只怕这一生,都走不出来了。
所以有时候,她也会庆幸,当年那人爱慕的,并非是自己。
可是她也未必有勇气,如西北王妃一般,怀着身子与其在两军阵前决裂,护着自己的家国。
然姐姐历来是,敢爱敢恨,拿的起放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