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崔家后,杜家母女是欢天喜地,又觉日子有盼头了。一等心腹大患解决了,便有些懈怠下来。杜母摸着肚子,瞧见桌上那碗云英面,顺手揽过吃了。
说是面实际更接近甜点,挑的是山珍,藕、莲、菱等物,混合加上肉一起蒸,熟了以后在石臼捣烂,再加上蜂蜜和糖混合均匀。揉成团后取出等变硬,要食用时用刀切片便是,因片似雪花,便得了个云英的称呼。
杜母吃的正开心呢,杜宁从外头进来,一脸喜色,解决大事后就是吃喝,他问小厮,“早上点的云英面呢?”
小厮说摆在桌上了,杜宁喜滋滋踏进,迎面是一脸餍足的杜母,面前是一碗空了的云英面。
“你都吃两回了,我一回都没吃着。”
杜母不知杜宁这火气哪里来,她打发小厮出去再买一碗,讨好拉着杜宁坐下。夸起杜若来,“有件喜事同你讲。”
杜宁说,“我也有件喜事要与你讲。”
杜母才不管杜宁的喜事,硬是抢在前头先讲了,“崔家答应帮忙了。说是会帮若儿引荐,介绍给建宁郡主。”
提起建宁郡主杜母是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好似对方就是他们杜家的救命恩人。偏偏杜宁脸上半点喜意都没有,他慢悠悠道,“官家召见我了。”
“我与小侯爷写了欠条,此事在官家眼前走了过场,小侯爷不敢再乱来了。”
杜母喜道,“这是喜事啊。”
杜宁此刻缩了脖子,“我答应还小侯爷十件白狐裘。”
杜家是杜母管着财政大权,杜宁这话叫杜母变了脸色,片刻后屋里响起杀猪声,杜母愤恨嚼着嘴里第三碗云英面,骂杜宁当家不知柴米贵。
木已成舟,再反悔也没用。夫妻俩只得合计接下来一步该怎么走,杜宁那边是没问题了,杜若那边……
杜宁一锤定音,去,必须去。
难得有机会见见京城圈子里的人,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建宁郡主比崔御史之女有名气多了,有建宁郡主还要什么崔氏女。”杜宁悉悉索索,试图顺手牵羊,尝尝云英面的滋味。结果被杜母一巴掌拍开。
“十件白狐裘的钱,就从你的饭钱里扣,今个喝白粥,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了,什么时候再吃云英面。”
杜宁差点泪如雨下,这不就是下半辈子只喝粥吗?
杜母吃完拍拍屁股走人,剩下杜宁一人对着碗流泪。管家见状不忍,好心挪过来问杜宁要不要吃饭,杜宁说,“我想吃云英面。”
管家,“那没有了,方才那碗是最后一碗了。”
员外郎,杜家主,此刻觉得很委屈。
且不谈杜宁什么想法,杜母这边见了杜若,将来龙去脉告知杜若,完事拍案,“你尽管去,要什么为娘给你垫,你爹说了,要是能和建宁郡主结上善缘。那崔氏女不要也罢。”
杜若还没学会她爹见一个爱一个的本领,扯着帕子小声道,“姐姐才助我,此事若是弃下,是不是不太好。”
杜母啧了一声,给杜若理清关系,“什么好不好,你没听见崔氏女说的话吗,她俩都一块睡过,你一过去就想当心头肉,美得你。”
杜若瘪瘪嘴,“可按娘亲说的,到时我便不是她两人的小尾巴,多余的一人。”
那她多难受啊,好不容易在京师认识了朋友,结果别人拿她做备用。这事搁谁身上都不舒服。
杜母开导杜若,“感情这事得徐徐图之,甭管男人女人,日子久了总有吵架的时候。你日日陪在她身边,待这个时候去安慰她。郡主肯定会觉得你才是真的好,真心待人必然也得真心。想想在秦淮时你那些小姐妹怎么来的?”
杜若说,“她们每次来都夸我头饰好看,衣服好看,人也好看。然后说自家没有,羡慕女儿家中殷实。不像她们,去个珍宝楼连对耳环都买不起。”
杜母越听越不对劲,这什么意思,她女儿有钱是她爹有出息,关这群丫头片子什么事。
杜若按着胸口说,“每每谈起这事姐妹们就是伤心难过,可只要得了漂亮首饰,她们就不难过了。”
杜母算是明白了,自家女儿那每月如流水的零用花去哪里了。
她笑得咬牙切齿,暗骂一句小浪蹄子,等回秦淮了要你们一个个吐出来。脸上安抚女儿,“建宁郡主自然不是这种人,身为将军之女。人家家底比你好上百倍,自然不会伤心难过。”
杜若想想也是,建宁郡主打小在绫罗堆里长大,穿金戴银的,怎么可能有没钱的烦恼呢。
怀着这个想法,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杜若跟着子瑶拜访了建宁郡主,路上子瑶安慰杜若,“她虽然横行霸道,但也知晓规矩,你第一次来,她是不会为难你的。”
子瑶在心里默默添了句,要也是她找我麻烦。
杜若今日特意打扮过,她知晓建宁喜欢艳色,便特地往素净里捣腾。至于会不会和子瑶撞衫,杜母说,建宁郡主和崔姑娘感情好,你打扮的与崔姑娘一个味道,兴许也能爱屋及乌。
当然了,叫替身也一个意思。
子瑶见着杜若打扮倒是没有多想,满脑子头疼今天的宴会,她就知道建宁从来不安好心,说什么书画鉴赏,实则辨真假,明摆着要她会上出丑,好给建宁挣回面子。
想到这子瑶重重叹气,她和家里人谈了几次,没一个觉得建宁心肠坏。崔父还说人家建宁是一片好心,武将世家出身,要他们辨认没骨画法,就跟屠户穿绣花针一样困难。
子瑶心道屠户可没建宁家有钱,能找上十个下人穿线绣花。
这边子瑶心事重重,那头建宁对镜贴花黄,揽过镜子左看右看,问今天妆容怎么样,能不能艳冠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