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我离开昌江,登上了去往夏威夷的飞机。
像我这样的人,要坐飞机并不容易,但花点钱和心思,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当然,除了亲自登机,我还可以托人带去一根手指,然后用复活的方式传送过去。
但我没有那么做。
不是因为怕痛。
在无数次的死亡中,我对疼痛的感知早已麻木。
对我来说,被绞成肉泥,和剪一次指甲也差不了太多。
我单纯的想坐一次飞机试试。
想也知道,从万米高空俯瞰地球,肯定比又钻一次碎木机有意思...
而结果是,整个旅途格外无聊。
坐在拥挤狭窄的机舱里,让我几乎想要把飞机砍成两截。
在经过了10个小时的烦躁飞行后,我终于落地,然后直奔海滩。
不得不说,这里的海滩是真不错。
阳光,沙滩,海风海浪,还有金发碧眼的女人。
在惊悚世界待久了,人难免会想念人类世界的风景,毕竟我不是绿蔓欣那样的异类。
客观的讲,从骨子里讲。
我还是个正常人。
“喂,王游,这地方好冷呢。”
我转过头,沙滩椅旁边,一个红裙子的小女孩望向我。
自从成为「死亡」的代理人后,我就经常见到她。
她是我人格的「锚点」,算是我的一部分。
“这里是沙滩,怎么会冷,再说了,你一个幻觉也会感觉冷?”
“会的,我什么都能感觉到。”
她走近并蹲下来,轻抚我脸上的疤痕。
“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样老了?”
“我跟你不一样,过了今天晚上,我就五十岁了。”
“五十岁?”她有些惊讶,好像回想起什么。
“嗯,你呢,你怎么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小了?”
“因为你,你快要把我忘了。”
“不,我没有,我只是把你放到了更深的地方。”
她笑了笑。
跳到我身上后,她搂住了我的脖子。
“那你现在到底怎么样,比那时候更有意思吗?”
我沉默片刻,掏出屏幕开裂的游戏机,熟练的开机。
GMAE START的字样缓缓弹出,和以往的千万次一样。
“差不多吧。”
“不过说实话,还是你送我的这个最有意思。”
...
...
...
在我五岁那年,父母死在了一场火灾里。
那是一场相当惨烈的大火,除了我的父母,还死了不少其他人。
火烧起来的时候,我正在楼下放鞭炮,中途我甚至闻到了某种烧焦的味道,但当时玩的太过投入,我并没有意识到烧焦的到底是什么。
等到我放完最后一捆冲天炮,意犹未尽回到家时,才发现家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连带着我的父母。
之后,我住到了舅舅家。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我很快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因此我开始变得比同龄人更清醒也更强大。
我以惊人的速度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在学校里,如果有人冒犯我,我总会不留余地的给予还击。
不管他是谁。
不管他是比我高两个头的学生,又或者是教导主任的儿子。
我从不退缩,不商量,也不忍让。
我不在乎后果是什么,就算最后真正倒下的人是我也无所谓。
我只想让这些人知道:我并不好惹,惹到我的人,将以剧痛作为代价。
说实话因为这个,我也给舅舅找来了不少麻烦。
比如在许多个工作的下午,他会被一通电话叫到学校来,给那些小懦夫的家长赔礼道歉,有时候也需要赔些钱...
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有钱。
当然,他也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好说话。
他对我,就像我对那些人一样,从不客气,也从不手下留情。
拳头,衣架,皮带,擀面杖...
家里的大部分东西,他都在我身上试验过威力。
后来他很快发现,肉体上的疼痛并不能让我屈服,便转头开始思考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