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让我在雪地里跪上一整晚。
我当然没有因此妥协。
寒冷和饥饿,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或许是因为天性如此,在不断的反击和失败中,我的信念反而更加坚定,如同经过锤炼的铁块。
终于在一天下午,在我折断某个人的手掌后,舅舅把我送进了少管所。
...
那年我十四岁。
在少管所里,我是年纪最小的那批。
现在想起来,里头的教官们和舅舅对我的方式,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只不过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冷漠,砸来的拳头也更有力量。
这根本称不上是问题。
所以我没花太多力气,就适应了少管所里的新生活。
当然,也仅仅只是适应。
住进来一周后我发现,这里的挑战并不来自成年人,而是来自我周围的孩子。
在这里,你根本见不到学校里那些哭爹喊娘的懦夫。
我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和我的风格差不太多,他们并不都是孤儿,但其中一部分的顽劣的程度,甚至比我更加严重。
和这地方比起来,先前的学校简直就是游乐园。
因为缺乏同水平的斗殴经验,且在年纪和个头上占不到便宜,我一开始确实吃了不少瘪。
不过我很擅长学习,或者说适应。
在某天晚上,一次来自教官的突击检查中,我发现有人会在枕头下面藏刀子。
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搞来的刀,但我很确定我也要有一把。
于是我偷来一把刀,晚上藏在枕头下面,白天则藏在袖子里,在冲突升级或者必要的时候,我会用刀保护自己。
就跟我预想的一样。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我被扎了几次,也从对手那里学会了匕首的用法。
我知道该如何握刀,只露出半截刀锋,又能精准切入人的要害。
不致命,但能让人就地躺下。
终于,在十六岁的时候,我成功毕业,带着一身伤疤和两套换洗的衣服,回到了舅舅那里。
当时他正在看电视。
他慢慢抬眼看我,看了好半天才开口:“你长个儿了,也结实了一圈。”
我点头:“嗯,里面要打架。”
他笑了笑:“可能现在我都打不过你,你厉害了。”
我说:“是,但没这个必要。”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后面有什么打算?”
“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我能看出来,我的回答似乎让他松了一口气。
“那你还住这里吗?”他问。
“不了,我马上十八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只不过我需要一点本钱。”
他皱眉,然后露出了我所熟悉的厌恶眼神。
“钱我没有,不过这家里的东西你可以拿点,如果有你看得上的,不用客气。”
我本来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我发现这地方变化不大,还是一样的肮脏混乱,好像在我离开的日子里,时间被静止了。
“我要这个。”
在厨房满是油渍的案板上,我找到了一把剔骨用的尖刀。
漂亮别致。
打磨过的刀锋泛起冷光,一看就很锋利。
现在想起来也是怪异,在他简陋到极点的家里,竟然会有这样一把格格不入的漂亮的刀。
“好。”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
我从他手里接过报纸,将刀和衣服包好后,又装进一个塑料口袋。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我,直到我走到门口。
“火是你放的。”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那场火灾是因为你放的炮仗。”他停顿片刻,眼神里蓄满迟钝的愤怒,“我姐姐...你爸妈是被你烧死的。”
“嗯。”
我穿好鞋,没有回头。
“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我关上门后,很快听见了门被反锁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