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影响,而是你自己。”
齐飞赶紧抓着他的胳膊:“你其实还瞒着我们许多事情是不是?你并没有把我们当朋友,你打从心底里还是不怎么信任我们,是不是?”
孙佳树父亲身体一震,粗糙的双手无措地拧在一起。
“你不敢说,是不是?”齐飞刻意放软声音:“或许你以前说过,但是没有人帮你,是不是?”
听到这话的时候,这个男人的双手忽然一抖。
齐飞确认了心中所想,心里又叹了口气。
“仁增是佳树最好的朋友,他的人品你们应该也看到了……”
齐飞循循善诱:“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仁增的亲姐姐,你不信我们,还不信仁增吗,我们掌握的线索越多,我们就能更好地和坏人周旋,大家都瞒着,坏人什么时候才能伏法?”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孙佳树的父亲,他踌躇着开口:“我们两口子没本事,大的大的护不住,小的小的帮不了,可两个孩子从小就乖巧,他姐姐没了以后,佳树就更懂事了,他从来……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警官,该说的,我们两口子真是绞尽脑汁都给你们说完了。”
“佳树的你们说完了,那佳树姐姐的呢?”齐飞说:“孙大哥,关于佳树姐姐的死,你跟我们说实话了吗?”
听到这话,这个沧桑疲惫而又憔悴的男人慌乱可怜地看着齐飞:“什……什么?”
“照顾过你们的顾老先生是我们很敬重的前辈,他很早就在跟你们的谈话中察觉到佳树姐姐的死有问题,但这件事,佳树和他妈妈都不知道,你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是吗?”
孙佳树父亲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光彩,这位一直没怎么掉眼泪的父亲在这一刻潸然泪下,甚至辩驳都不会,他捂着脸,眼泪打湿他的指缝。
齐飞看到了这双手的指甲盖,黄色的,带着黑色划痕的,磨得破旧的,厚厚的,带着陈旧伤口的指甲盖。
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和这双沟壑纵横的双手,到底多努力才撑起了这个家呢,失去了一个血肉后,这个儿子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光亮了啊。
好一会儿后,他粗粝的手指揩过脸:“齐警官,我们丫丫……”
提起女儿的小名,他难以抑制地哽咽:“这跟佳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这个时候,聂忠华敲了敲门。
两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孙佳树的父亲忽然松了口气。
聂忠华招了招手:“老齐,你先出来一下。”
齐飞应了一声,他站起来拍了拍孙佳树父亲的肩膀:“孙大哥,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我马上回来。”
他走出去关上门,拉着聂忠华走到远处:“我说老聂,你来的也忒不是时候了,孙大哥马上就开口了!”
“你先看看这个吧。”聂忠华把手上一个文件袋递给他,脸色和语气都不怎么好。
“啥啊?”齐飞打开袋子。
聂忠华克制着捶了捶墙:“托人从孙佳树户籍地那边传来的资料,孙佳树姐姐出事后,他爸爸连续三个月去镇派出所和县公安局都报过警,但没有人受理过他的报案,每次都是以意外,已经定案回绝他的请求。”
齐飞看资料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聂忠华又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孙佳树的父亲就放弃了,但你看我们拿到的这份事故认定书,满是漏洞!他们竟然也能通过审核!”
办公室里,孙佳树的父亲无力又茫然地垂下胳膊,他缓缓看向窗外,微张着嘴,脸上满是歉疚。
他无声地说:“丫儿,你是不是恨死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