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允有心直接挑明来意,又一想还是算了,时间不允许。昨晚的事情从他和齐昂洋吃饭开始,到鼎鼎香的突发事件为第一波高潮,再到黄汉出面,引发了和黄汉正面交手的第一招。随后,又发生了苏墨虞被劫持事件,再随着封况出场,是为第二波高潮。一系列的事件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矛盾的冲突太集中,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指日可待
夜风刺骨,滴水成冰,此时并未时至隆冬,但今夜的黄梁,让许多人彻骨寒冷,成为一生中最冰冷的一夜。
天一亮,沉睡的城市渐渐苏醒过来。最早开始工作的是环卫工人,工人们穿着厚厚的冬衣,捂着大大的口罩,戴着棉手套,开始清扫城市的落叶。就和一个人早晨起床要刷牙洗脸一样,城市也需要梳妆打扮一番才好开始一天的幸福之路。
幸福不幸福,每个人都自己心中有数。不比环卫工人晚上多少的是卖早点的小贩,他们也早早生火做饭,点燃了城市第一缕温暖。
如果说环卫工人的工作是让城市以干净整洁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天,那么早点小贩的辛勤劳作就是为城市早晨注入前进的活力。民以食为天,只有吃饱穿暖,才有精力迈向追求幸福的彼岸。
或许,一个卖早点的小贩在城市之中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身份低微,但不可否认的是,早点摊子不大,却是一个窗口,一个观察城市的活力和幸福指数的窗口,一个口耳相传传播小道消息的中转站,一个可以近距离了解城市民生问题的瞭望台……
一家并不大的早点摊前已经排满了等候的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候早点的出炉。有人埋怨师傅活儿太慢,为什么不多雇一个人,有人却说慢工出细活,多少年了没有吃过这么正宗地道的烧饼,等上十分钟也值得。
人们自觉地排成了两队,一边向前缓慢地移动,一边说起各自听到的奇闻逸事。
“老李头,你听说没有,昨天晚上黄梁响了三枪,听说打死了三个人,还是三个警察……”
“胡说八道,明明是五枪,打死了六个黑社会的人。”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在鼎鼎香开了两枪,在甫扬河开了一枪,又在八里屯开了三枪,一共是六枪。”
“六枪?别吹牛了,一把枪才几发子弹?”
“五四式,知道不?我吹牛,你才吹牛,我都开过真枪,你开过吗?五四手枪一共八发子弹,别不懂装懂!”
“你们都说错了,我告诉你们吧,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一共是开了八枪,八发子弹全打完了,在鼎鼎香开了三枪,在八里屯开了三枪,最后在甫扬河边开了两枪,不过听说手枪没找到。”
“谁开的枪?”
“听说是一个警察,好像还是一名刑侦支队的队长,叫什么不清楚,听说姓郑。”
“姓郑?”一个老者一听,连连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事情闹大了,等着看吧。”
人群的最后,有一人拿着报纸挡住了半边脸,明是在看报纸,其实是支起耳朵细听市民的街头巷议。如果关允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微瘦的脸庞和淡定的眼神,不是别人,正是黄梁市委三号人物、黄梁市委副书记崔同。
市委副书记也在人群之中排队买烧饼?说了出去肯定没人相信,但偏偏事实就是如此。当然,每个领导都有不为人所知的一面,前任燕省省委书记上任之初,还经常微服私访,在拉面馆吃过拉面。
听到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再和一早收到的消息对比,崔同心中就有了计较,嘴角露出一丝不察觉的微笑,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关允此子,必成大器,昨晚一场大戏,打得风生水起,打得精彩纷呈,打得高潮迭起。
也彻底打破了黄梁三大宗姓几十年的平衡之势,黄梁破局,指日可待!
等崔同排到最前面时,伸手接过两个新鲜出炉的烧饼,微微一笑:“容师傅,你这里人手不够呀,该雇个人了,人多才能力量大。”
没错,惊动堂堂的市委副书记排队购买的早点摊,正是老容头烧饼铺。
虽然外面顾客盈门,老容头却依然从容不迫,并不着急,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和面、揉面和出炉。他一边收崔同的钱,一边笑道:“是该雇人了,正在物色,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崔师傅,找你一块钱。”
从小到大,崔同都没有被人称过崔师傅,但在老容头面前他变成了崔师傅,不但不恼,反而十分受用。他摆了摆手,并不接钱:“先不找了,存你这里,下次再用。”
老容头也不客气,顺手将钱扔到钱筐里,不再理崔同,眼睛看向了崔同身后的人:“下一个。”
堂堂的市委副书记被人冷落,崔同毫不为意,摇头一笑,想说什么,又觉得人太多了,场合不太合适,只好作罢,转身走了。
崔同走后不久,一个晨练的年轻人一头大汗跑进了烧饼铺,二话不说先擦了汗洗了手,然后就搭了手,替老容头和面。年轻人手法娴熟,手腕有力,他一加入,烧饼出炉的速度就大大加快,排队的人群就纷纷称赞年轻人。
有一个好心的老者买了烧饼之后并不离开,上下打量了年轻人几眼,惋惜地说道:“多好的年轻人,打烧饼可惜了。我认识鼎鼎香的大厨,鼎鼎香还缺一个面点师傅,小伙子,想不想去?”
年轻人忍住笑:“谢谢您大爷,我的手艺不行,还当不上面点师傅。”
老者摇头说道:“可惜了,可惜了。”又劝老容头,“容师傅,别耽误了人家。”
老容头哈哈一笑:“我不耽误他,就怕他耽误我。”
如果知道关允是震惊黄梁市的最年轻的市委一秘,老者肯定会惊讶万分。
等人群差不多都散去时,已经早上八点多了。看看时间,距离上班只有十分钟了,关允摇头无奈一笑,他起了大早锻炼身体,然后想和老容头见上一面,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时间不够。
关允就没有坐下,站着说话:“形势变化太快了,我眼花缭乱,看不清方向了。”
“看不清方向就别看,坐下来歇一会儿,喝口茶,看会儿报,让心沉下来。”老容头没有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也没有指点江山的气概,只是淡定从容得如一个久经世事沧桑的老者,对万事万物都不过于心,他用手一指烧饼铺,“就和我这个烧饼铺一样,来来往往都是客,管他千般挑剔万种口味,我只打一种烧饼,总有人喜欢,也总有人不喜欢。”
关允明白了老容头所说的道理,想了想又说:“最近没讲历史故事,想听了。”
“想听也不讲。”老容头嘿嘿一笑,“快去上班吧,今天才算你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要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关允无奈,老容头今天口风很严,什么都不说,昨夜的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他肯定听到了一些,却不点评一二,到底是什么想法?
关允有心直接挑明来意,又一想还是算了,时间不允许。昨晚的事情从他和齐昂洋吃饭开始,到鼎鼎香的突发事件为第一波高潮,再到黄汉出面,引发了和黄汉正面交手的第一招。随后,又发生了苏墨虞被劫持事件,再随着封况出场,是为第二波高潮。一系列的事件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矛盾的冲突太集中,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黄梁一夜,枪声不断,之前关允还和齐昂洋戏称说是可以请大导演拍一部《三枪拍案惊奇》,绝对卖座,但最后却发现,一夜之间,打响的绝对不止三枪。
一夜之间接连和郑天则五虎将中排名第一、第二的黄汉、封况正面交手,回想起来,关允并不是后怕,而是兴奋莫名。郑天则一举出动最厉害的两大高手,就证明了一点,郑天则乱了步伐,是想一战定胜负。
当一个官场中人节奏大乱,想置对手于死地的时候,就是黔驴技穷之时,或者说,郑天则丧心病狂了,将他当成了现阶段最大的威胁,还是生死威胁。
“我先走了,回头再说。”关允起身告别老容头,前往市委上班。
老容头冲关允招了招手,也没多说,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内容。直到关允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站了起来,捶了捶腰,自言自语地说道:“小关子,路都帮你铺好了,剩下的路,也该你自己走一段了。”
正值上班,市委门口人来人往,如往常一样热闹。但和往常又大不相同的是,进出的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一脸严肃,见面的时候不再微笑问好,而是匆匆一点头就擦身而过,不敢多说一句话。
就连门口执勤的武警也比往常多了肃穆之意,而且明显可见的是,门口还多了便衣。
关允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武警拦住了,他才来,武警不认识也正常,而且他还没有*****。正要解释之时,冷岳的车开了进来。
冷岳对门岗交代了几句,要求以后务必记住关允,市委一秘还在门口被人盘查,天大的笑话。交代完毕,冷岳和关允一起步行进入市委。正准备上楼时,外面传来了风驰电掣的警车声,数辆警车横冲直闯地冲进了市委大门。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气势汹汹地直冲关允飞奔而来,犹如饿虎扑食一般。
正是郑天则和黄汉!
疑点重重
“关秘书,请留步!”
郑天则一脸怒气,手放在腰间,似乎是要随时准备拔枪一样。
关允在市委大楼入口站住,一脸淡定,回身对三步并成两步冲到眼前的郑天则说道:“郑局长,大清早的就这么气盛,小心一天都上火。”
冷岳脸色为之一变:“天则同志,市委大院是随便闯的地方吗?你要注意影响。”
“秘书长,我是事出有因……”郑天则表面上对冷岳的不满回应了一句,其实不过敷衍,他冷冷地上下打量了关允几眼,“昨天晚上,黄梁宏伟进出口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封况被人枪杀在八里屯,经初步调查,有人指证关秘书出现在现场,能不能请关秘书跟我去局里一趟,说个清楚。”
冷岳本来就对郑天则的举动十分不满,一听封况被人枪杀,顿时大吃一惊。封况可是黄梁首富,是市政协委员,在黄梁大小也算是一个人物,怎会被人枪杀?又怎会关允也在现场?冷岳不由惊问:“郑局长,话不能随便乱说,关允是蒋书记的秘书!”
直接抬出蒋雪松,要的就是间接警告郑天则,不要没有证据就胡乱讲话,凡是涉及关允的事情,必定会涉及蒋书记的权威,更何况是杀人的指责。
比起封况之死的震惊,冷岳更关心的是关允的声誉,不能让郑天则胡乱往关允头上扣帽子。
“我在现场出现?”关允的表情显得比冷岳还震惊,“八里屯在哪里?谁又是封况?”
郑天则怒火冲天,关允装傻充愣,就让他无比鄙夷关允的无耻,明明在八里屯大打出手,还假装不知道八里屯在哪里?明明直接喊破了封况的伪装,还说不认识封况是谁?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当然,郑天则不会逆向思维去想如果不是封况绑了苏墨虞,以女人为要挟没有底线地胁迫关允,关允又怎会出现在八里屯,封况又怎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害了自己的性命?
没错,昨晚最后一枪,一枪正中封况心脏!
一代枭雄的封况,算计关允不成,在和关允一个照面的第一次过招时,就一命呜呼了。如果真相流传出去,黄梁整个的地下势力都会为之轰动!
当然,封况之死的真相,恐怕是永远也不会有真相了,历史的尘埃之下,掩藏了太多不为人所知的事情。阴暗的或光明的,出于各种原因,都被有意无意地尘封了。
“关秘书,我有人证证明你在现场!”对于关允无所谓的态度,郑天则几乎出离愤怒了。
郑天则愤怒的不仅仅是封况之死,还有郑寒的失踪。是的,此时郑寒是生是死还没有一个结论,黄汉向他汇报的情况是,郑寒在半路上突然跳车逃跑,下落不明。
关允……莫非真是他的克星?郑天则在半夜三更听到封况毙命的消息,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刚刚从女人身上获得的愉悦感受瞬间变成了冰冷刺骨的寒意,直让他从头凉到脚,足足有几分钟他的脑袋都嗡嗡直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边的女人还想撒娇:“我还要!”
“要你个肚脐眼。”郑天则勃然大怒,扬手打了女人一个耳光,穿上衣服扬长而去。他心中的邪火呼呼直冒,牙根都疼,先是达江友一照面就被一枪毙命,后是郑寒失踪,现在又是封况被人枪毙,关允一进黄梁,他就接连失利,折损数员大将,让他肉疼至死。
郑天则连夜赶到市局,黄汉已经等候多时了,在办公室,黄汉详细地向郑天则诉说了事情始末。
“事情是意外引起的,宋兵、宋钟想讹人,结果撞到了关允的枪口上。郑寒喝多了,没看清是谁就掏枪了,结果郭伟全赶到,让郑寒惊吓之下擦枪走火,没打中关允,跳弹击中了司有立,司有立当场身亡。”黄汉在向郑天则汇报事情过程时,态度十分恭敬,只是郑天则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神跳跃之间,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晦,“后来郑寒想把事情做绝,临时起意要捅死郭伟全,结果被现场一名警察一枪击中手腕,然后我就赶到了,收拾了一下残局,事情压不住了,就按正常秩序处理。等到了分局的时候,冷秘书长、郭副局长和崔副局长也到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再加上关允的身份特殊,大概做了一下笔录,就放关允走了……”
不知是有意疏忽还是刻意隐瞒,黄汉在叙述过程中,直接忽略了几个要点:一是齐昂洋在整个事件中,并不存在;二是齐昂洋开出的击中郑寒的一枪,成了警察开枪,在他的现场还原中,齐昂洋作为一个重要的人物,被直接抹去了。
作为郑天则最信任最倚重的手下,黄汉第一时间向郑天则汇报事发经过,他又是事故处理的第一负责人,郑天则对他的话百分之百信任,不打任何折扣。
“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郑天则虽然信任黄汉,却还是十分生气,“是不是如果不是封况挂了,你非要等到明天才通知我?”
黄汉微露尴尬之色:“郑局您以前说过,只要您去找居小易,谁都不能打扰您……再说这事也不大,就是宋兵、宋钟兄弟的破事,哪里值得惊动您?虽然涉及了关允,但毕竟有冷岳、郭晓旭和崔向出面了,您假装不知道最好。”他又停顿了片刻,说道,“封况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哪里知道他暗中派人跟踪了关允,上次我和他碰头,他只是说等下他会安排一下,安排好会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谁知道他自己就动手了。结果,事情闹得不可收场,还白白丢了性命……”
没错,欲求不足的女人叫居小易,是郑天则最心爱的情妇之一。当然,说是心爱就高抬郑天则了,说成身爱还差不多,对女人,郑天则从来是只投入体力不投入感情。
郑天则越听越火,不是火黄汉,而是火封况:“封况好歹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这点儿小事也会办砸?真他娘的蠢,打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了眼,死了也让人笑掉大牙。”他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墨水瓶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四散飞溅,流了一地的血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封况怎么会被关允一枪打死,关允又从哪里弄到的手枪?”
“具体是不是关允开枪打死封况,还有待查明,我没在现场,也不清楚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过去的时候,封况已经凉了,左腿、右臂和心脏各中一枪,心脏一枪是致命伤,而且是近距离开枪,子弹击穿了心脏,一枪毙命。”黄汉的目光望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场还有十几个人被绑成一串,但都说不清对方到底是谁,有人说,一共来了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人自称是关允,但他们都不认识关允,不敢肯定他就是关允。还有人说,当时场面非常混乱,好像说是郑寒也在……”
“什么?郑寒?怎么可能?郑寒怎么会和封况作对?”郑天则无比震惊,“不可能,绝不可能。”
黄汉一脸无奈:“我也觉得不可能,但现场遗留的手枪经鉴定,确实是郑寒的配枪,而且郑寒又恰恰失踪了……”
“不会,不会是郑寒害了封况,他和封况虽然有点儿小矛盾,但不至于杀人。”郑天则说什么也不相信,又问黄汉,“如果带关允来局里,让人指证他,能不能认出来?只要有人指证关允事发时在现场,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能!”黄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也肯定关允当时就在现场,但现在就是缺少足够的证据,如果他肯配合到市局走一趟,我安排现场的人来指证他。不过有一个问题是,这样一来,肯定会惹恼了蒋书记。”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到市委找关允兴师问罪,不能轻饶了他!”郑天则又一拍桌子,“居然黑了封况,太狠了,关允不除,黄梁不宁。至于蒋书记……先不管了。”
“郑局,郑寒的问题怎么解决?”黄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似乎很担忧郑寒一样。
“等等再说,郑寒不是没谱儿的人,他会露面的,除非他……”郑天则没来由心中一阵寒意,除非郑寒也死了的话没敢说出口,最近他的人死得太多了,连他自己也忌讳说死了。
郑天则和黄汉在办公室一直密谋到天亮,他又亲自提审了封况的几名手下,心中更加确定当时关允必在现场。
天一亮,郑天则就带着三辆警车,和黄汉一起来到市委要找关允当面问罪。不料一进门就发现了关允正要上楼,正是好时机,郑天则就直接冲上前去,不让关允上楼。在楼下请关允去市局,总比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去请要容易得多。
郑天则和关允在市委大楼门口当众对峙,又正值上班时间,顿时惊动了市委大大小小的干部们。许多人都听说了昨晚封况被人一枪毙命的消息,没想到,封况之死怎么会牵涉到了市委一秘?
市委大院陡然之间平地起风,关允和郑天则的对立,终于上升到剑拔弩张的正面碰撞!
酝酿中的破局
“你有人证?”关允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丝毫不理会郑天则的滔天怒火,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有人证证明我在现场,我还有人证证明我不在现场,郑局长,要不要来一次当面对质?如果我证明你说的话不实,我是不是可以告你诬告?”
郑天则几乎要气得发抖了,这个关允就如恶魔一般,先后毁了他数员大将。从达江友开始,到郑寒失踪,再到封况之死,他处处被动,事事失利,仿佛他几十年的好运气从遇到关允开始就江河日下。
而关允显然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还在他面前沾沾自喜,似乎在炫耀他的胜利一样,如果不是在市委大院,郑天则当场就会拔枪对着关允的脑门开上一枪。
强忍心头怒火,郑天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至于发颤:“封况是黄梁市政协委员,是黄梁市工商界有名的企业家,也是黄梁首富。他的遇害,是黄梁人民的重大损失,他的案子,也是市公安局限期破案的大案,请关秘书支持市公安局的工作,配合一下,谢谢。”
不得不说,在黄梁纵横十余年的郑天则,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人这样客气地说过话,如果他怀疑谁有作案嫌疑,直接上门当场提走,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现在在关允面前,他不得不低下傲慢的头颅,毕竟,关允的身份特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一场政治风暴!
敢带走市委一秘,岂非视市委书记的权威如无物?除非市委一秘心甘情愿地跟他走,否则他再怒不可遏,也不敢强行带人。基本的官场常识他还有,必须遵守的官场规矩,他也不能违背,何况又是在市委大院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
“对不起,郑局长,事情和我没关系,我没有义务配合市局的调查。服务蒋书记是我的职责,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要靠后。”关允依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郑天则,一点儿情面也没留,“你说的封况我也听说过,好像是有一个黄梁首富的说法,但没听说他是纳税大户。”
话一说完,关允一甩手,转身就走了。
讽刺封况捞黑钱不纳税的黑社会?关允对封况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就更加重了郑天则对关允的怀疑,明明是封况绑了关允的女人在先,关允去救他的女人,出现在现场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偏偏关允死不承认。郑天则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步向前挡在了关允的前面:“关秘书,对不起了,事情说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胡闹!”冷岳怒而发作了,“郑天则,放肆!想带走关秘书,可以先向市委办公厅报请,市委办公厅再请示蒋书记,等蒋书记同意之后,会正式给市公安局一个答复!”
这一句话相当于直接堵死了郑天则的路,要求郑天则公事公办,别想在市委大楼门前当众带走关允。郑天则这么做,明,对关允的名声造成重大打击;暗,影射蒋雪松识人不明,并对蒋雪松试图掌握黄梁大局并成立专案组的举动当头棒喝。
郑天则还是不肯放过关允,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要把事情做到明处,先泼关允一身脏水再说。正要大声当众说出他怀疑关允和封况枪杀案有关,一旁的黄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黄汉手中拿着手机,捂住话筒,伏到郑天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郑天则顿时脸色大变:“真的?”
“已经打捞上来了。”黄汉点头,“确认是郑寒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