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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事发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2)(1 / 2)

联合阵线初步形成

来人脸色阴沉如水,大步流星,每走一步,脚步声似乎正好敲在心跳的节奏上,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压抑感。陈恒峰和齐全还好,位高权重,多年养成的官威不至于被来人的脚步声打乱,木果法也能勉强维持镇静,夏德长和李逸风却心中一阵乱跳,心神大乱!

按说以夏德长和李逸风的级别,在省委虽然不是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但由于二人都在省委组织部担任要职,组织部的官员往来是见官大一级,所以即使李逸风只是干部二处的处长,但在省委之中,许多副厅甚至厅级干部见到他,也要恭敬三分。

只因李逸风负责全省厅级以下干部的考核!

夏德长更是自不用说,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更是让人仰视的存在,甚至部分副省级高官见到夏德长,也要客气三分,毕竟就算副省长想要重用自己人,也必然要经过组织部的程序。而夏德长就是每一个由正处到副厅,或是由副厅到正厅的官员,必然不可绕道而行的高山,再加上夏德长为人十分自傲,又是从京城空降而来,他在省委虽然受到了冷遇,却依然眼高过顶,轻易不会向谁低头。

能让夏德长和李逸风同时心跳加快的人物,整个省委不过三人,一是章系峰,二是陈恒峰,来人肯定不会是章系峰,也不会是陈恒峰,那么只能是在省委除了书记和省长之外最有官威的一人——胡峻议!

没错,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胡峻议。

胡峻议为人不像一般的省委组织部长那样低调和沉稳,而是气势过人,他的省委排名在五六名之间,给人的感觉却比排名第三的齐全还要强势,所以省委不少人都暗中称他为三书记。

胡峻议本人对三书记的称呼十分反感,只因二书记是如过街老鼠一般的代家,他虽然高傲,却不是张狂,才不屑于和代家一类的货色相提并论。

不过,三书记的称呼也确实真实地反映了胡峻议在省委举足轻重的地位!

身为省委组织部长,绝对是一等一的大权在握,况且胡峻议为人又十分强势,在多次升迁考核中,他敢于顶住章系峰的压力和陈恒峰的暗示,力排众议,凡是不符合条件的任人唯亲的干部一律拿下,必须是德才兼备的干部才能经他之手升迁。正是因为他的原则和六亲不认,甚至连章系峰和陈恒峰的面子也不卖,省委无数人暗中都对胡峻议交口称赞。

据说有一次章系峰要提拔一名市委书记,被胡峻议拦下了。章系峰很不高兴,叫来胡峻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要让胡峻议妥协,结果浪费了半天口舌,胡峻议油盐不进。若是换了别人,章系峰才没这么耐心,直接就拍板定了,但胡峻议反对,他必须做通胡峻议的工作,原因在于别人不直管干部工作,胡峻议却是组织部***,他要提拔的市委书记被胡峻议直接评定为政治不合格,不够资格担任市委书记。

如果胡峻议不更改他的评定,章系峰权力再大,也不可能绕过组织部直接任命,所以必须要让胡峻议让步。政治生活中的官场程序必须遵守,章系峰再在燕省只手遮天,也不敢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官场规则。

章系峰的用人原则有两条,一是在政治上是否完全跟他一致,是否对他言听计从,二是在经济上是否支持他唯一的儿子章羡太。做到以上两条者,才能再平庸,政治再无能,也会受到重用,用他的话讲,这样的干部有良心,必须得到提拔。

所谓良心,其实是对他的忠心。

章系峰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见胡峻议丝毫不为所动,终于恼羞成怒,威胁胡峻议说道:“不就是提拔一个市委书记,用不着上纲上线,峻议同志,你不要太不讲人情了。”

胡峻议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我严格按照干部提拔条件办事,任用干部是原则性大事,原则问题,不讲人情。”

章系峰怒道:“我已经定好了,你为什么要从中阻挠?”

胡峻议寸步不让地回应:“考核不通过,我没法放行。”

“你马上放行,我不想再听任何理由!”章系峰近乎咆哮了。

章系峰以为他雷霆一怒,胡峻议必然会胆战心惊,不料胡峻义勃然而起,啪的一声一拍桌子:“章书记,除非我不再负责省委组织部的工作,否则,你别想让我改变主意!”

敢和省委书记拍桌子的干部有不少,但大多是和省委书记级别相等背景相当的省长,如胡峻议一般身为省委组织部长,作为省委机关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虽是省委常委,原则上还是在书记的领导下工作,却敢当面冲书记拍桌子,胡峻议也许不是空前绝后的唯一一人,但肯定是极少数之一。

关键还有,胡峻议的话没有留下回旋的余地,直接告诉章系峰,除非他调离燕省,否则章系峰别想以权压人。如果说还有更深一层的讽刺意味的话,也是告诫章系峰,别以为谁都和木果法一样可以任由你随意摆布,他胡峻议有足够深厚的背景让章系峰奈何不了半分!

章系峰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用手一指办公室的门:“出去!”

胡峻议居然还能笑得出去,淡然一笑,转身出门而去。

事后,章系峰提名的市委书记最终被组织部以不符合条件为由拿下,此事,让章系峰大为不快,足足生了一个月闷气。

本来胡峻议和章系峰的一次交锋是绝密事件,不应该流传出去,后来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传得人人皆知,就有好事者又送了胡峻议一个外号——铁肩胡峻议。

更有人送了胡峻议一副对联:铁肩担道义,硬气对霸权。从此,铁肩胡峻议的名声就叫响了。

胡峻议的背后到底有谁,许多人不得而知,但在章系峰的霸权和强势之下,仍然啃不下胡峻议这块硬骨头就可以得出结论,胡峻议极有背景。

虽然胡峻议为人强势,但他的原则性和不畏权势的性格,也赢得了无数人的欣赏,就连自傲的夏德长也十分佩服胡峻议的气度。

胡峻议意外现身,不仅夏德长和李逸风一时震惊,就连陈恒峰和齐全也不免惊讶,对视一眼,心中疑窦丛生,不解为什么胡峻议也来了。

胡峻议在省委立场居中,和章系峰关系一般,和陈恒峰也没什么交集,就是和齐全,虽然工作上的接触不少,私交也是淡如水。就是说,胡峻议就如省委的异类,在省委独来独往,真正做到了群而不党。

和齐全温和中立的立场相比,胡峻议敢于和章系峰叫板的强硬作风,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并且接受,但至少让他在省委成为一个人人敬畏的角色。如果说齐全深不可测还让人愿意接近的话,那么胡峻议独来独往就让人敬而远之了。

就连陈恒峰也一直摸不透胡峻议的路数,如果胡峻议能和他统一战线的话,他在省委的分量将会大增,就足以抗衡章系峰的重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胡峻议坐在一起,不承想,关允和齐昂洋一住院,居然引发了省委各方势力的异动。

胡峻议现身医院,到底是为关允而来,还是为齐昂洋?

众人的疑问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胡峻议来到陈恒峰面前——本着老大优先制原则,在场众人陈恒峰为尊,就先由陈恒峰和胡峻议握手。握住陈恒峰的手之后,胡峻议第一句话就是:“关允有事没有?”

关允,又是关允,陈恒峰的眼睛微微一眯,心思大动,关允肩膀上挨了一砖,似乎受伤不小,但实际上他和齐昂洋双双住院,等于是踹了代家一个窝心脚,再加上省委几位大员同时惊动,引发了省委的大动荡,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相当于对上升过快并且炙手可热的代家当头一击。

“关允还在昏迷之中。”陈恒峰淡淡地说道,“峻议,你的消息也挺灵通嘛?”

不只陈恒峰不解胡峻议前来探望关允的用意是什么,就连齐全和夏德长也不是十分清楚,胡峻议为什么对关允如此关心,没听说胡峻议和关允有什么交集,怎么一向冷峻的胡峻议也变得热心了?原因何在?

莫非……夏德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心中怦然而惊,不知不觉间,关允原来真的成为了一个无可替代的关键支点,当年,他怎么就看走了眼?悔不该当初呀,否则现在关允就是他的乘龙快婿,他还何愁在燕省打不开局面?

不提夏德长的小心思,胡峻议和众人分别握手之后,又向医生简单地问了一下关允和齐昂洋的情况,他脸色冷峻如窗外浓浓的夜色,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随后他又冲陈恒峰、齐全、木果法三人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走到楼道口,胡峻议蓦然又停下了脚步,回身说了一句让几人既惊又喜的话。

“这事儿,没完!”

有因必有果

是呀,肯定没完,关允昏迷,齐昂洋昏迷,陈恒峰和齐全出动,木果法和夏德长现身,到最后连胡峻议也意外出现,事情能就此完事才怪了。

胡峻议和齐全一样,轻易不会对一件事情发表意见,一旦开口,就是不会更改的定论。齐全性格虽然看似温和,却如海洋一般,蕴藏了深厚的底蕴,而胡峻议则是刚强坚定,性格如火。

都说水火不相容,在平常的工作中,齐全和胡峻议却合作多过分岐,主要是二人在许多事情上看法相近,立场接近一致,虽说行事手法大不相同,但许多时候往往目标相同。只不过二人因为性格相差太多,在省委各行其是,几乎没有默契合作的时候。

不过今天,由于关允和齐昂洋的事情,胡峻议和齐全之间第一次的正面合作,正式拉开了序幕。

胡峻议走后,陈恒峰也告辞而去,随后木果法和李逸风也回去了,只留下齐全和夏德长守护在关允和齐昂洋身边。

要是以前,以夏德长自傲的身份,才不会自降身份守护关允,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爱护关允如家人一般。虽说关允成为他家人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但如果从金家女婿的身份算起,关允和他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当然,更让夏德长兴奋莫名的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私下和齐全坐在一起。以前,多少次他想接近齐全而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得太突然,就如一下被幸福砸中,他激动得手心出汗心跳加快。

说来还得感谢关允,如果不是关允住院为他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和齐全面对面坐在一起守夜?尽管关允和齐昂洋其实并无大碍,二人早就醒来,现在只是假装昏迷罢了,不过既然演戏就得演到底,齐全为齐昂洋守夜,他为关允守夜,守的是夜,其实也是在守候一个酝酿中的机会。

是夜,不提夏德长如何尽心尽力向齐全靠拢,也不提夏德长和齐全如何借此时机终于握手,只说在漆黑的暮色之中,燕市和省委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件。

先是代家。

在关允和齐昂洋被接走之后,代家一个人如凶神恶煞一般在场中站立了片刻,在众人的围观下,他大脑一片空白,平常的耀武扬威和不可一世,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觉得浑身发冷,站立不稳,差点虚脱。

经此一事,代家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比起仗势欺人和嚣张,有时候适当地退让反而是以退为进的高明手段。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的嘲笑和围观中,想通了今天的事情是一个陷阱,他被关允和齐昂洋联手设计陷害了!

实际上受伤最重的人是他,他撞得头破血流不说,还被齐昂洋飞来的一只皮鞋当众打中了面门,不但身体受到了伤害,丢人还丢大了。但他只顾张狂了,却远不如关允和齐昂洋阴险,关允和齐昂洋屁事没有,却昏迷不醒,在众人眼中是受害者,而他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却成了施暴者。

并且还是在省委大门门口,在无数省委高官的眼皮底下!

代家虽然张狂,但他不是没有政治头脑的人,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就知道,关允这个搅乱了黄梁局势的恶魔,在来到省委一个月后,终于再次出手,要打破省委现在的平衡局势了。

代家顾不上擦脸上的血渍,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感觉手心发木,低头一看,原来手中还拿着沾着鲜血的板砖。在外人眼中,板砖上的鲜血是关允的血,其实不是,是他的手流的血。但问题是,现在他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穷凶极恶的行凶者。

代家仰天长叹一声,扔掉手中的板砖,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代家当众行凶,砖砸关允脚踢齐昂洋的消息,如一阵旋风一样,半个小时内就传遍了省委。

正在家中喂食金鱼的章系峰,喂完心爱的金鱼后,正要喂他的袖珍狗,电话突兀地响了。

由于喜欢养名贵的观赏鱼和价值不菲的袖珍狗,章系峰刚到燕省之时,还和一名副省长闹过不愉快。当时副省长到他家中串门,一进门就被他的袖珍狗吓了一跳,副省长说,养狗养鱼是闲人的事情,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章省长也有闲情雅致养鱼养狗。

时任省长的章系峰初来燕省,立足未稳,虽对副省长的话十分反感,却又不好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呵呵一笑置之。不想此后,养鱼养狗成了章系峰和燕省本土势力之间发生矛盾的源头。燕省本土势力保守而稳健,看不惯章系峰身为省长还养鱼养狗的事实,副省长散播了章系峰养鱼养狗的事情,结果省委不少人对章系峰有了看法,认为章系峰为人浮夸,和燕省保守的作风格格不入,不是一路人。

章系峰听到传言后,心中很不舒服,对副省长恨之入骨,只是他根基不稳,还没有掌控大局,只能忍而不发。

等章系峰坐到省委书记的宝座之后,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的他终于发作了,找了一个住房超标的问题,暗示纪委拿下不听话的建委主任。

时任建委主任袁祝江刚从牛城调来不久,建委为他分配住房时,按照规定,副厅级是“2+2”,建委主任是正厅级,应该是“3+2”,比副厅多一间。下面的人一报,袁祝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当时北城一建已经进军燕省,有一项省里的重点工程,章系峰要求袁祝江将工程交给北城一建,袁祝江觉得为难,就没有同意,章系峰记恨在心,就以多占住房为由,授意纪委给袁祝江来了个“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

处分决定公布后,在建委引发了轩然大波,建委有正直者不服,直接跑到省纪委为袁祝江鸣不平:“有些干部房子都住上了,比袁祝江超标还多,袁主任的房子只是分配方案,还没有住上,怎么能算住房超标呢?”

纪委某领导回答说:“我们就是要处分他!你管不着,纪委想处分谁就处分谁!”

袁祝江被章系峰拿下后,受到的精神打击十分巨大,他后来流泪对朋友掏心说道:“他们叫我说,我一个字也不说。说出来,谁知道是福是祸?章系峰!”

建委主任袁祝江被搬开后,章系峰就安插了自己人在建委主任的位置上,从此北城一建在燕省才开始顺水顺风。而袁祝江一倒,当年提拔他的副省长也受到了牵连,旧事重提,无中生有,在副省长退下前夕,也被章系峰弄了一个罪名,最终背了一个黑锅黯然收场。

当年副省长的一句话,埋下了如此长远的祸根,由此可见章系峰为人睚眦必报。

现在的章系峰如日中天,在燕省的地位至高无上,他依然不改当年喂鱼喂狗的习惯,而且还有意炫耀一样,每天下班都要亲自喂鱼喂狗,仿佛在喂鱼喂狗中又重温了一遍他在燕省排除一个又一个异己的光辉岁月。

电话一响,章系峰放下狗食,接听了电话。

“章书记,出事了。”楚一天急促地说道,“代家被人打了。”

“什么?”章系峰手中还拿着一个狗盆,一听代家被打,狗盆失手落地,哐当一声脆响,差点砸在他的脚面上,“谁敢打代家?”

说话的技巧有时确实很重要,如果楚一天说是代家打人,或许章系峰的怒火还没有那么冲天,但他偏偏说是代家被人打了,就一下激怒了章系峰,让章系峰失去了理智的判断力。

也不怪楚一天说话带有严重的倾向性,比起他的前任,楚一天很清楚他在章系峰的心目中,远不如代家有分量。而章系峰对代家的维护,向来是不遗余力,他必须站在章系峰的立场上说话。

“被关允和齐昂洋打了……”楚一天说出了在省委大院门口发生的一幕,又添油加醋说到了代家的惨状。

“反了,反了!”章系峰怒不可遏,“关允算个什么东西?啊?齐昂洋又算个什么东西?敢打代家,一天,你马上通知省公安厅,立刻抓人。”

章系峰对代家的维护,早在几年前就因为一件大案而闹得人尽皆知,正是因此那件案件,代家才在燕省日益猖狂起来。

当年代家伙同章系峰的前任秘书以及省投资公司总经理等人,将一笔五千万的贷款转嫁到了章程市卷烟厂,让卷烟厂为他们承担债务,他们又利用卷烟厂的雄厚资金倒卖美金,大赚了二千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