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脸,而这一切都没有被低着头的顾言溪注意到。
等到顾言溪抬起手的时候,傅砚辞也移开了视线。
他看了一眼手心的签名,一句话没说,便像大多数人一样挪到了旁边,将位置留给了后面排队的人。
顾言溪侧头看了一眼他平静的侧脸。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好,神采奕奕,不像她最后一次在机场见到时的那样,六神无主,形容憔悴。
那些由她带给他的伤痛,看来是被新欢给治愈了。
顾言溪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抿了抿唇,捏紧了手中的笔。
“简一老师,我也想要一个签名。”
“简一老师?”
粉丝的呼唤将她游走的思绪拉回来。
顾言溪不得不重新营业,挤出一抹官方的笑去回应粉丝。
傅砚辞还站在一旁迟迟没走。
顾言溪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却不敢抬起视线看他,不敢观察他在做什么,做贼心虚一样。
又一位粉丝离开。
在一片喧嚣声中,顾言溪忽然捕捉到身旁传来的傅砚辞跟关皓的谈话声。
“傅总,别墅的医生打来电话说,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傅小姐的生命体征趋向于死亡,挺不过明晚。”
“……”
关皓紧张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顾言溪整个人一下子顿住了。
去了波尔多后,她也曾多次派人暗地里打探傅南依的情况,期待能有她苏醒的消息。
她以为傅南依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辈子都醒过来。
却从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其实是死亡。
改变不了的命运。
逃不掉的诅咒。
顾言溪像是被那只手再一次攥住了呼吸,生生感受到了命运的残酷。
她拿着笔,动作僵硬地在白纸上写下又一个签名,机械地递给眼前的人,实则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少女低垂的眼眸里铺满了晦涩和无奈。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傅砚辞和关皓的身影都已消失不见。
在后来的一个小时里,顾言溪脑子里回荡的只有那句“生命体征趋向于死亡,挺不过明晚。”
明晚吗?
那么她应该……去见傅南依最后一面。
……
傅家别墅被铁艺的院墙包围,南侧的墙开了一个侧门,小而窄,仅能容下一人通过。
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修剪整齐的灌木和一片三角形的绿色草坪。
顾言溪抱着团子站在院墙边,昏黄的路灯打在少女的脸上,五官平添几分朦胧。
她抬起头打量起这栋宏伟的建筑。
二楼靠左的那间卧室,是她曾住过的房间。
此刻这个房间的窗户泄不出一丝光亮来,一片漆黑,昭示着那里无人居住的事实。
听说傅砚辞将傅南依从季家的医院接回来以后,专程为她安排了一间房,里面医疗设备齐全,有医生二十四小时观测她的状况。
“团子,你能翻进去吗?”
顾言溪看了一眼高高的院墙,又看了一眼怀里的猫。
团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信誓旦旦地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在说“放心地交给我吧。”
顾言溪把团子举高,方便它翻进去。
团子信心满满的后脚一蹬跳起来,前爪还没碰到墙头就掉下来,摔得嗷嗷叫。
顾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