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怔住,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这么说,在她的印象里,无论她奶奶李氏,还是村里其他大人,都说小孩子不能跟大人顶嘴。
无论大人做的对与错,他们都不能说,必须乖乖听着。
当然,这条规矩实质上只有她们女孩遵守,男孩子们叛逆,不会遵守。
宋英觉得,自己又进一步认识了自己的师父,嗯,更喜欢了。
她转过去,重新把头探出车窗:“王婶子,你去看病的时候被大夫摸来摸去,罗大叔是不是该把你休了?”
叽叽喳喳的大娘大婶们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望向了王氏,目光里带着探究与一些些兴奋。
王氏的脸刷地白了,猛地站起身,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什么时候被大夫摸来摸去了!你满嘴喷粪!”
“你去看病的时候,大夫不得给你把脉?不得望闻问切?”
闻言,王氏很明显地放松了几分,没有那么紧绷,但仍然很生气:“那是看病,谁看病不得让大夫摸脉,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会造谣生事!”
宋英微微一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嘛,我给人看病,你说我把人家摸来摸去;怎么你去找大夫看病,就不是被摸来摸去了?”
王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宋英继续道:“这些年,你为了求子,不仅经常看大夫,还时常找道士和尚讲经,道士和尚都是男的,你跟他们打情骂俏呢。”
“你……你……”王氏气了个仰倒,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李氏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柴,就要过来打宋英,“你个死女子,老子咋个教你的,什么话你都说得出口,你羞不羞人?”
宋英就趴在马车的窗户上,岿然不动,在李氏快冲到近前,才轻飘飘地道:“这是申府的马车,破了损了要赔钱。”
李氏的脚步一下慢了,又走出两步后就站立不动,以燃烧的木柴指着宋英:“你给老子下来,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李!
什么申府王府,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到老子教育孙女……”
话虽说得狠,她却一步也没往前,很显然怕破坏马车赔钱,也怕得罪申府。
宋英只把她的骂语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来了个彻底的无视。
她看着火堆旁的大娘婶子们,冷冷道:“谁要是敢说我给人看病,是不守妇道,那我就去宣扬宣扬,你们找男大夫看病,同样不守妇道!”
大娘婶子们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最后仍然是向来爽利的梅花婶首先开口:“你这个女子,气性怎么那么大,你王婶不过说两句,也是为你好,过几年你就该找婆家了,人家一听你天天在医馆抛头露面,心里怎么想?”
“我的事情,不劳婶子操心,我在医馆就是抛头露面,那你们以后也别去县城了,大街小巷那么多人,抛头露面小心婆家休了你们。”
梅花婶恼了,“你这个女子,咋个不识好歹!真应了你奶奶那句话,是个白眼狼!”
“我怎么白眼狼了?我一出去做工,过节就买肉买菜回来孝敬我奶奶,上次我生日回不来,也让雁行帮忙带肉回来,怎么白眼狼了?”